「我是轉學來的參十八。」我自我介紹道。

老師點點頭，讓我自己找個位置坐。

我四下環顧，選了時商旁邊的位置坐下。

8

人類的知識果然是浩瀚的海洋。

我每日都在海洋中溺水。

我盯著黑板上的字，忽然很想念外面的泥土。

我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睡覺。

人類，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很羨慕時商。

他每天都在睡覺，老師也不會管他。

我就不行了，我要做妖族表率，我要努力學習，獲得積分，我要融入社會，為國家做貢獻，將來在妖怪管理局謀個好差事！

我努力瞪大雙眼看黑板上晦澀的字，試圖將它們理解透徹。

這天，我們正在上生物課。

教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報告！」是一個略顯耳熟的清澈少年音。

我將視線從書本上挪開，抬頭看去。

我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是……

老師念叨著：「最近我們班轉學生還挺多的。來吧，自我介紹一下，然后找個位置坐下。」

「大家好，我叫滴天驕。」滴天驕矜貴地昂首，環顧四周。

我小幅度地朝他揮手。

看這邊，看這邊。

我明顯看見滴天驕的視線停留在我這邊的時候，臉上的故作高貴差點維持不住。

他試圖裝作沒有看見我。

我立刻舉手說道：「老師，我和滴天驕是同鄉。」

「這麼巧啊。那好，滴天驕你就做參十八前面吧。」老師說。

滴天驕滿臉不情愿地走了過來，在我前面坐下。

我用筆戳戳他的背，「十三，是你嗎十三。」

滴天驕：「……」

滴天驕：「別戳我，煩死了。」

「好，我們繼續上課啊。下面的同學，別講話了。」老師敲了敲黑板。

我連忙正襟危坐。

9

晚自習放學后，我和滴天驕并排走出學校。

時商早在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就不見人影。

「滴十三，你也成年啦？我怎麼記得你比我小五十歲的啊。」我乍見老鄉，忽然明白了人類所說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滴天驕有些不自在地偏頭，小聲道：「我爺爺在妖怪管理局上班。」

我反應過來，手抖著指向他，「你們，你們暗箱操作，我要去舉報。」

「什麼暗箱操作，你別瞎說啊！」滴天驕急了，「一百五十歲和兩百歲差的也不多啊。再說了，我們族群開智早，早些進入人類社會學習，也是為人類社會的發展添力。」

我被他說服了，打消了舉報他的念頭。

忽然，我發現前面的路口有些眼熟。

那不是時商被我撞暈的巷子口嗎。

我剛想拉著滴天驕繞路，忽而耳朵一動。

妖怪的耳力比較出眾。

所以我聽到了從風中飄來的一句：

「別一個一個的浪費時間了，你們一起上吧，我照打不誤。」

很好，很囂張，是時商沒跑了。

我腳底拐了個彎，拉著滴天驕就往巷子走。

迎面一個被時商踹飛的混混倒在我腳邊。

我現在知道了，這群拎著棍子喜歡挑事的家伙叫混混。

至于扛把子，則是混混們老大的尊稱。

時商轉眼看到我，愣了下，一時不察，被棍子打到了肩膀，一個趔趄。

我急急地推了滴天驕一把，「愣著干嘛，上啊！」

滴天驕：「？」

滴天驕一頭霧水地加入了戰局。

原本時商一個人就很能打了，再加上一個妖怪滴天驕，那真是雙劍合璧，兩個人把混混揍得嗷嗷叫，一個個踉踉蹌蹌地逃走了。

走之前還放下狠話。

「時商，你，你給我等著！」

時商喘著粗氣靠在墻壁上，同一旁的滴天驕道：「你很會打架。」

滴天驕聞言，挺了挺胸：「謝謝。」

我走過去跟時商說：「你怎麼總是在打架啊？打架是不好的行為。」

「他們要打，我就奉陪了。」時商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我皺起了眉，說道：「你不搶別人女朋友不就不會被打了嗎？」

滴天驕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我看見他的耳朵不受控制地變長。

我輕輕擰了他一下。

滴天驕連忙收斂耳朵。

時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什麼？」

「就我上學報到那天。」

時商反應了一下，想起來了，然后挑起眉，指了指自己，「我，長這樣，還需要搶別人對象？」

我仔細地用目光描摹了一番他的面容，被他說服了。

也是。

「那他們干嘛要打你？」

「之前街上看到一女的被小偷搶包，我就幫了她。她就非纏著我要感謝我。」時商雙手環胸，懶洋洋的，「被王強，也就是她男朋友看到了，就非要打我。」

說罷冷嗤，「也不知道豬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

原來是這麼個烏龍。

我天真道：「那你和他們說清楚不就好了？」

時商淡淡啟唇：「說不通的，他只是想展現自己有多厲害罷了，并不是真的要和你解決問題。」

我恍然，原來還有這樣的人類。

我想到剛才那些人臨走前放下的狠話，擔憂道：「那他們再來打你怎麼辦？」

時商忽然輕笑了一下，他的笑帶著幾分少年獨有的狂妄。

他說：「那就打唄。」

「不行，學生的主業是學習，不是打架。」我思索了一下，忽然雙眼一亮，「我想到了。」

「從今天開始，你和我們一起走，他們就不敢打你了。

」

時商和滴天驕看向我，不約而同地啟唇：

「不要。」

「什麼我們，跟我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