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藤草編織了一個巨大的籠子，每次戰斗就將身邊的人裝進去。

短短一天，我獵殺了這塊區域的所有惡獸，身上都染上了斑斑血跡，阿瑤看著我發呆，然后打水為我擦拭。

我看見她有些低落，眼睛都有些泛紅。

這樣子看上去，更像是媽媽了。

遲越也有些無措的樣子，他搓了搓手，問我：「要吃嗎？」

我搖頭。

其實從前我就不喜歡打獵，餓得受不了了才會吃生食，爸爸媽媽總是用好吃的飯菜將我喂得飽飽的，我也就對這些東西沒興趣了。

敖暮抿唇看著我：「以后不要將我關在里面了，我也想出來，和你一起。」

我詫異：「可是方圓二十公里的惡獸我都殺完了啊。」

所有人：「？」

有些沉重的氛圍陡然散去。

我接著又說：「我餓了，想吃東西。」

敖暮立刻打開行囊，里面滿滿當當都是調料包。

牧初雩也不甘示弱，乒乒乓乓就開始拿廚具。

楚潯推著輪椅來我身側：「菀菀，辛苦你了。」

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復雜，好像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揚了揚手指：「長。」

下一秒，楚潯身上的草籽都開始發芽，它們歡快地向同一個方向揮動葉子，像在指路。

「喏，采草的任務就給你吧，」我說，「對了，我找了一些對你尾巴有好處的草藥，都在河邊，你就自己吃了吧。」

他好像有些錯愕，扶著輪椅的手用力，指尖都蒼白。

「你不愛吃烤肉，」我認真地說，「那去吃自助餐吧。」

這句話聽起來挺像冷笑話，有我爸的風格。

其實我還找了很多別的草藥，打算一點一點采回來。

比如對牧初雩耳朵有好處的，對敖暮長出翅膀有幫助的。

但我知道，其實治標不治本。

篝火噼里啪啦地燒，身邊的少年認真地為我翻烤著肉，我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其實他們想要的也不是這些草藥。

我心知肚明。

13

我們隊伍毫不例外地取得了狩獵大賽的第一名。

而且力壓第二名的鷹夜隊三倍積分。

鷹夜好像也不太意外，他甚至有空頂著一張傲慢的臉對我眨眼，用口型問我：「菀菀同學，結契夜要不要一起？」

我直接無視了他。

學院為我們頒發獎勵，都是些對我沒用的東西，我也不需要，直接分給了阿瑤和遲越。

結契夜，他倆好像都被家族召喚回去了，最后一起過的只有我和三位未婚夫。

其實結契夜對我而言沒什麼差別，和以往的每一個夜晚都一樣。

我都送阿瑤到校門口了，她卻忽然拉住我的手腕。

「姐姐，我不想走了。」她說，「我陪你過結契夜吧。」

我說：「但你們家在召喚你。」

阿瑤沉默幾秒：「那我不回去了。」

遲越好像想說什麼，但他最后也只是過來拉我的手，又給我遞了根棒棒糖。

他年紀比我小，卻好像總愛給我塞這些東西。

我沒有什麼表情變化：「阿瑤，這次不回去，以后還能回去嗎？」

她的眼眶驟然紅了。

她說：「那我就一直不回去了。」

遲越：「嗯。」

可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有些稚嫩的，和我爸媽相似的面孔，還有越來越蒼白的膚色。

我嘆了口氣：「回去吧。」

獸人可真是奇怪。

有什麼事情，他們總喜歡憋在心里不說。

不像我，我有什麼就說什麼。

我問：「我爸是銀月狼王，我媽是九尾狐圣女，那我為什麼會是一株草？」

沒人說話。

我于是又問：「我可能不是親生的。」

遲越的嘴唇動了動。

阿瑤卻下意識說：「但你是我們的寶貝……」

她的話戛然而止。

但一切都晚了，我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他們，甚至彎了彎眼。

我心想，他們取名可真不走心。

我爸叫池曜，我媽叫楚悅。

化了名，一個叫阿瑤，一個叫遲越，真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我只是一株不愛想事的草，又不是沒腦子的草。

天地間塵土飛揚，草葉瘋長，我裹住消耗完能量的九尾狐圣女和銀月狼王，合上他們疲憊不堪的眼睛。

我靜靜地在校門口坐了一會，直到有人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我笑了笑：「噓，他們睡著了。」

14

我回到了宿舍。

結契日，宿管都識趣地下了班。

小花園里擺了四把椅子，桌上還有一壺酒，三個未婚夫都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坐下來，他們才回過神。

「我想拜托你們一件事。」

我舉起酒杯，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

「別！」

「不要喝！」

我看見三個人的臉色立刻變了，有驚慌，有后悔，有痛苦。

離我最近的楚潯想上來打掉我手中的杯子，可我已經一飲而盡。

這酒的酒勁好大啊。

我靠著窗，嗅到月亮花潮濕的海水氣息，也嗅到牧初雩種的花清新的泥土味道。

嗯，好像還有一點敖暮做的烤肉的味道。

但總之，都是我喜歡的味道。

這麼看來，我喜歡的東西很多。

抬頭看天，月色皎潔，像極了我初生的那片森林。

從來清晰的腦袋開始發暈發沉，我鄭重地提出我的要求：「不管你們誰和我結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阿瑤和遲越。

「這段時間我過得還不錯，珍珠我很喜歡，畫我很喜歡，那些吃的我也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