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

但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涌上心頭。

我忍不住問：「你不怪我嗎？」

「我把你的房子燒了，把你的家當毀了，你的書也……」

白云疏笑笑，聲音溫雅：「房子燒了，可以再蓋。那些書呀，大多我都讀過了。」

他低頭看我：「倒是你，還痛嗎？」

還痛嗎？

我的心里倏地一下，像被羽毛輕柔拂過。

從來……

從來沒人關心過我痛不痛。

我忍著疼，硬生生地憋著眼淚，搖搖頭。

不疼，我不疼……

他忽地戳了下我的腦門：「好倔強的小母雞啊~」

月光皎潔溫柔，眼前的少年也是純白溫柔的。

12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月。

這段時間里，我們建了一座新屋、一間主屋、一間廚房。我救了他幾次，他亦諒解了我白晝時身為「家禽」的笨拙，包容了我夜晚身為怪物的丑陋。

日子過得還算平靜，除了胡月牙隔三差五地來搗亂。

說起來還真是危險。

上周的一個傍晚，白云疏正洗澡呢，狐貍精竟從木桶里鉆了出來。

燭光朦朧，少女紗衣半裸，身嬌體軟，目光纏綿，身上還帶著沁人的青梅香。少年正值精力旺盛的青春期，天雷勾地火……

這誰把持得住啊！

可白云疏竟然面不改色地披上衣服，把少女從桶里拎出來，丟出了窗外。

我剛巧獵了兔子回來。

狐貍精正堪堪被丟到我腳下。

她半裸著衣衫，尷尬地瞄了我一眼，騰地跳起來，第九十九次狼狽地逃了。

透過敞開的窗，我看到燈火昏黃，木桶中水汽繚繞。少年披著外衫，半敞著衣襟，露出緊實好看的小腹。

嘖，這小子還真是坐懷不亂。

……

我站在門口，等他洗完，才拎著兔子推門進去。

「你受傷了？」

少年一眼就看見了我腿上的傷。

「不礙事。」我笑笑。

和一只水鬼搶野兔，被他咬了一口。

「都流血了……」他把我按在木凳上。

少年翻箱找出藥草，塞進嘴里嚼了會兒，再吐出，扒開雞毛，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的傷口上。

冷白纖長的手指輕輕撫摸我的小腿，有點兒癢。

黃暈的燭光下，他的發梢還在滴水，眸子瑩潤，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身上有好聞的蘭香。他抬眼看我時，我別過頭去。

撞見我一臉別扭，他疑惑地問：「怎麼了？」

「呃，疼。」我小聲嘟囔了一句。

「喲~會叫疼啦？」

少年瞄我一眼，手上的動作更輕了，像羽毛似的輕輕拂過。

真是……

好溫柔的人啊。

忍不住再度偷看他。

……

屋中燭光溫暖，屋外朗月當空。

蟬鳴嗞嗞，一道黑影晃過。

13

大事不妙！

白書生不見了！

我睡醒時，發現木門上留下五個指洞，地上留了一串巨大的腳印。順著腳印，我一直追到寒峭山……

這時月亮已掛上樹梢了！我追了一整天。

望著散發著陰氣的高大山巒，我膽寒起來，寒峭山中住著許多精魅大怪，遠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

「你的小白菜被山魈抓走了。」

胡月牙出現在我頭頂的樹上，她正啃著一顆青澀的桃子。

「山魈！」

我豎起汗毛。

魈鬼是山中的獨腳鬼怪，巨大，渾身黑毛，血盆大口。

「還有魅師妾。」狐貍精漫不經心地補充。

「啊？」

我頭皮發麻。

魅師妾，最愛男色。逮到貌美男子，一番歡好后，骨髓都會被吸食干凈。

「還有雙頭蛇……」狐貍精丟了桃子，攤攤手，「這麼多大怪，我是搞不定！所以我決定放棄攻略男主。

」

我仰頭提醒：「任務失敗，會被系統懲罰。」

「嘁，誰說我會失敗了！」胡月牙拍拍身上的灰，彎起一個狡黠地笑，「我要去攻略公主殿下。系統讓我攻略主角，又沒說一定是男主！」

我腦門冒出三條黑線：「……」

這家伙，真是變著法兒地做我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啊！

……

我看著黑僮僮的山路，前方樹影陰森，荊棘叢生。游戲進行到現在，我算玩家中走得很遠的了。

現在放棄，我不會被強制留在游戲里，頂多被扣光所有的錢。

若沖進去，不小心死掉，我會被徹底抹去！

怎麼看，都是確認任務失敗，更保險啊。

可是白云疏怎麼辦？

這條時間線上的他，會死掉。

為我上藥、為我療傷的他，會永遠消失！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的臉總是在我面前亂晃，他淺笑的樣子，他懵懂的樣子，他目瞪口呆的樣子，他為我涂抹傷口的樣子……

我，不想讓他死！

我的目光慢慢堅定，拳頭緊握，踏入密林。

「喂喂喂！你不要命啦？」胡月牙在我身后喊。毛茸茸的尾巴勾在樹上，整個人倒掛下來，對我張牙舞爪。

「我會量力而行的。」

我丟給她一句話，消失在荊棘深處。

「哼，我看男主才是狐貍精吧！把你這傻瓜勾得魂都沒了！」

遙遙地，傳來她的叫嚷。

14

我找到了白云疏，在山魈的洞穴。

果然如胡月牙所言，雙頭蛇和魅師妾也在。三人為如何吃掉他而爭執不休。見到如此美色的少年，魅師妾可不想一股腦將其吞掉。

她有一肚子的花招兒可以尋快活呢。

趁著三只大怪爭吵不休，我在外面思量起來。

硬碰硬是打不過的，需得想個辦法……突然，周遭響起詭異的囈語聲。

我大駭，屋漏偏逢連夜雨！

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