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趕我走？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眉毛一挑。

「我現在無家可歸。」

我雙手握緊，做祈求狀。

「我可以每天給你做飯！」

我拋出誘餌。

少年無奈地揉揉太陽穴，繼而向我躬身施禮：「寒舍破小，暫且委屈姑娘了。」

9

我薅掉一根雞毛，施了個小法術。

唰！

一盞油燈出現在桌上。

「月光下讀書，傷眼睛。」我一板一眼道。

少年一臉驚喜，我彎唇微笑：怎麼樣？留著我不賴吧！

白云疏讀書，我打掃房間。

我在角落里鋪了些茅草，把白天掉落的雞毛也鋪了進去，軟軟的，倒勉強算個床鋪。

至于為什麼不用法術變個床鋪？

用法術要花金幣的！

在這個危險的游戲世界里，金幣在關鍵時刻能救命。

我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穿來這里，是為了完成游戲任務，大賺一筆，不是來享受生活的，眼下生活艱苦一些倒也無妨。

我和少年正各干各事，歲月靜好呢。

忽然，響起一連串的敲門聲。

一個勾人魂的聲音傳進來：「白公子~外面好冷啊，我可以進來坐坐嗎？」

這大夏天的，蟬鳴不斷，燥熱難耐，還有人嚷著冷？

借口未免太過拙劣。

「抱歉，小生的破屋里更冷。」

白書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專心地盯著書冊。

一個美少女笑瞇瞇地出現在窗口，她生得極白嫩，極嫵媚。身段曼妙，腰肢不盈一握。眼角上挑，像戴了鉤子。

少女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紗裙，腰間系著一枚銀鈴，清風一吹，叮叮當當。

「白公子，我的手好涼啊，你幫人家暖一暖嘛~」

小美人嬌滴滴地伸手過來。

砰！

窗戶被白云疏關上了。

用力太猛，窗沿的木頭都歪了。

這倒是稀奇，據我白天的觀察，白云疏性情溫柔，為何……

「她惹你了？」我八卦地問。

「她才不冷，是來找我尋樂子的。」少年道，神情罕見地冷，「小生還要赴京趕考呢，哪兒有工夫陪她消遣？」

想不到這家伙不是中央空調，反倒是個鑒茶達人。

「白公子！白公子！你為什麼不理我？難道我還比不過你屋里那個渾身雞毛的怪物嗎？」

我：「？？？」

為什麼突然人身攻擊？

這只臭狐貍！

「交給我。」

我按住要起身的白云疏，推門出去。

10

「李星燃，你很不賴嘛。」少女挑眉，氣惱地看著我。

「胡月牙，你有點兒遜哦。」我叉腰看著她。

不錯，我認識這只狐貍精，她也是玩家。

不過我倆的任務不同，她是攻略者，我是守護者。

她的目標是攻略游戲里的主角，讓主角愛上她。

我的目標是守護游戲主角，完成主線劇情，即：輔助男主考狀元，娶公主。

說白了，我倆之間是對抗關系。要是男主被她勾搭了，荒廢學業，我還怎麼走劇情！

我抄起門口的大掃把，掃向她：「你快走！不要妄想拱我家白菜！」

呼啦啦~

飛灰卷起來，撲向狐貍精。

胡月牙咳個不停，倏地，一對尖尖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冒了出來。

「我是不會死心的！」

她握緊拳頭，白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跑掉了。

誰知，剛把她趕走，昨晚那個圓滾滾的怪物又來了，這次它依然提了籃子，籃子里依然是活蹦亂跳的魚。

咚咚咚，腳步聲巨大。

「啾~」

窗戶開了，白云疏探出頭，笑吟吟道：「阿秋來啦。」

……

白云疏救過阿秋的兒子。

半年前，他去山里采蘑菇，撞見一只乳臭未干的小怪物被捕獸夾逮住了。

小怪物痛得嗷嗷直哭。

少年把小怪物救出來，帶回了家。

他向村里人買了羊奶，喂了一個多月，小怪物被養得圓圓胖胖，他自己吃不飽飯，反而餓瘦了一圈。

后來，阿秋找了過來，一見到小怪物，嗚嗚咽咽哭出兩個水坑。

自此，它把白云疏當成了大恩人。

11

我不小心把房子點著了。

黃昏時分，我劈好木柴，點著火，本想在白書生回來時，把晚飯做好。可操作不當，火苗躥得老高，燒掉我一身雞毛不說，還把灶臺點著了。

墻角的茅草、破被子、衣衫都著了……火勢蔓延至少年的書冊！

來不及打水營救，母雞形態的我又無法使用法術，我只能沖進火場，拼盡全力，營救出半數的書。

白云疏的房子坐落在茯苓村的最東邊，位置偏僻，待村民趕來撲滅大火時，房子已被燒成焦土。

完了！

慘了！

我灰頭土臉地站在黢黑倒塌的房子前，懊悔又害怕。

白云疏肯定恨死我了！

……

少年怔怔地站在廢墟前。

他自然沒想到……出門時，家還好端端的；回來后，家就沒了。

最后一縷日光消失，我從母雞變成雞毛怪，耷拉著腦袋站在他面前，不敢抬眼看他。

我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一定幫你修好房子，把燒毀的書買回來……」

「很疼吧？」少年忽然問。

「啊？」我沒聽懂。

「為了幫我搶救書冊，你受傷了。」

「啊？」我抬眼看他，望進他的雙眸，瑩潤溫柔，里面不是責備，全是關心。

「我、我……」

聽到他問，不知為什麼，我的心忽然酸澀起來，真的好疼啊！渾身都火辣辣地痛！

太怕他把我趕走，以至于我完全顧不上身上的燙傷。

白書生從赤腳郎中那兒買了燙傷膏，花掉了「半數家財」。

我們坐在被毀掉的房屋前，借著月光，他小心翼翼地幫我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