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像我也早就沒了呼吸，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聽見他后面那句：

「可是那樣你一定會感到孤獨。

「我不能剝奪你親自去體驗這世界的權利。」

不知怎麼的，我竟忽然有了淚意。

你看，我好像真的找到了這樣一個人。

他理解我，并認可我。

21

我很快就穿上了新軀體。

軀體是按照我的原始相貌來制作的。

我好奇地問生物學家：「你們怎麼知道我長什麼樣？」

生物學家說是指揮官給的圖。

我們彼此之間沒有了秘密。

他看見了我的過去，知曉了我的一切。

就連我的模樣，他也能分毫不差地畫出來。

我頓時有些臉熱起來：「是、是嗎！那應該謝謝指揮官！」

生物學家禮貌配合：「是的，指揮官嚴謹，甚至連結構尺寸也畫得分毫不差。」

「……」

22

當我有了軀體后。

他們立馬就為我準備了一場直播問答會。

他們激動地說：

「全星際都等這一天很久了！他們都想了解霸總時代！」

我也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那座羞恥的博物館，早該拆除了。

于是我開誠布公地告訴他們：

「霸總小說是虛構的故事，并不是歷史文獻，你們搞錯了。」

全星際再次被炸了個外焦里嫩。

所有的歷史研究、生物研究包括霸總學派研究——都是錯誤的。

所有人都在哀嚎：

「怎麼會是假的！！！」

「女人，你把我們騙得好苦啊！」

「你快說那些都是真的，你現在說的才是假的啊！」

「只要你解釋，我就信啊啊啊啊！」

可我咬牙堅持說出了真相。

因為一個謊言，需要用一萬個謊言去彌補。

星際之人頓時信仰崩塌，陷入絕望。

23

在一個暗殺者準備殺我的時候。

坎柏嵐出現為我擋下了致命一擊。

絕望的暗殺者嘶吼著：

「你個騙子！既然一切都是假的，為什麼一開始又要給我們希望！」

我捂著傷口，不知所措地解釋：

「我、我沒有騙人！」

博物館不是我建立的，那些小說也不是我讓他們當歷史文獻的。

我只是恰好死在了那里。

或許我死得不是地方，或許我應該再去死一死？

這個念頭剛閃過，坎柏嵐就拽住了我的手腕，語氣強硬道：

「誰準你去死？」

我仰頭，撞入他琥珀色的眼眸里。

我向他解釋道：

「你看，我不是背負了使命的人。

「這里也沒有在乎我和我在乎的人。

「或許，我真的應該去死一死。」

只是不知怎麼的，話語里帶著哭腔和委屈。

坎柏嵐用指腹擦干凈我的淚水：

「如果我說，我在乎你呢？」

我錯愕地望著他。

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卻恍若蕩開一江春水。

包裹我、溫暖我、歡喜我。

……

24

星際為我的去留爆發了巨大分歧。

曾經最愛我的夫人派，如今罵得最兇最狠：

【發配！必須把她發配去荒蕪星！】

生物學家不樂意了：

【我們捏一具軀體也是很貴的好嗎，還是發配去礦產星吧，挖挖礦給我們研究所還債……】

歷史學家們當場瘋了幾個：

【我分不清啊，我真的分不清啊！什麼是小說啊？】

內閣和指揮官則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星際采取了議會制的政體。

指揮官對軍隊有管轄權，但是內閣有權力廢除指揮官。

內閣高票通過的提案是：

【收回夫人軀體，拆除霸總夫人博物館，發配夫人至荒蕪星。

】

指揮官坎柏嵐·唐哲當場反對該提案：

「錢我來還，人我要留下！」

內閣不同意。

他又震碎了現場的所有窗戶和杯子。

內閣首腦被炸裂的杯子割傷了手，他尖叫著：「坎柏嵐你瘋掉了！！」

于是坎柏嵐順便震碎了他腳下的地轉，內閣首腦差點掉入下一層。

他扒著斷裂的地磚怒吼：

「坎柏嵐！我要褫奪你的指揮官軍銜！！！你倆全都給我滾去開荒！」

25

坎柏嵐失去了軍隊控制權。

不過我們沒有去荒蕪星，而是留在了指揮官府邸。

我有些惶恐地拽著他：「坎柏嵐，或許我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的精神體卻緊緊纏繞了上來。

坎柏嵐說：

「我沒有同意，誰也別想讓你走。

「一群跳梁小丑，我會讓他們嘗到苦頭的。」

坎柏嵐·唐哲原本不是個醉心權術的人。

可是他擁有星際最強大的精神力。

當他想要的時候，其他人根本不是對手。

坎柏嵐很快將內閣首腦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我想你們應該向夫人賠罪。

「把全星際希望寄托給她，妄想她拯救星際的是你們。

「沒有用處就恨不得馬上丟棄的，也是你們。」

內閣首腦尖叫：「坎柏嵐失控啦！快叫人啊！」

坎柏嵐·唐哲，這位理智克制的指揮官，在此刻變得癲狂。

我隔著被暴揍的內閣首腦與他遙望。

卻讀懂了他壓抑多年的興奮……

他在說我，也在說他自己。

我們處境相同，我們為共同的歡喜而戰栗。

26

援軍來得很快。

內閣首腦怒不可遏大喊：

「抓住他們！給全星際直播抓捕過程！我要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坎柏嵐·唐哲牽著我的手奔跑。

天上有追蹤的星艦，地上有追捕的機甲軍隊，沿途的所有鏡頭都對準我們。

可我卻從未覺得如此安心。

一支飛行鏡頭落在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