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維持了微妙的平衡，繼續進行這檔詭異的綜藝。

而我作為一個副本外的人，卻可以無視這些桎梏，直接進入五樓的全部空間。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這個副本里的 NPC……是全都死了嗎？

我找不到答案，就無法成功破局。

只要堅持到成團夜那晚，進入前九，我就能成功脫離副本。

可是，當我脫離之后呢？

副本里其他的人又該怎麼辦？

我看向這根被澆筑得紋絲不動的柱子，終于下定了決心。

「你認識牧小然嗎，」我輕聲說，「牧蕓？」

嗖——

毫無預兆的，寒風驟起。

「他是不是來找你的，」明明冷風入骨，我卻狀若無事，「我見過他了，他在節目里面。」

「他應該很想你，所以他跟我說，一定要進入前九。」

「……你是他的姐姐嗎，牧蕓？」

風聲嗚嗚，仿佛有人在哭泣。

柱子里，緩慢地響起了敲擊的聲音。

一下、兩下、三下。

她說：「……帶、他、走。」

又是三下。

「求、求、你……」

我莫名的，讀懂了這些叩擊的意思。

「那你呢？」我沉默片刻，撫上了這根柱子，「你要一直停留在這里嗎？」

她好像急切了一些，篤篤地敲擊著柱子，聲音雜亂無章。

「那這樣，我問你什麼，你說是，就叩擊一下，不是，就叩擊兩下？」

牧蕓沉默幾秒，遲疑著敲了一下。

這是答應我的意思。

「你、江星、許晚意、杜若薇是舍友。」

篤。

「你一開始并不知道這檔節目的內幕。」

篤。

「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是江星和許晚意告訴你的嗎？」

篤篤。

「……那就是楚逸行和寧帆告訴你的。」

半晌沒有聲音。

「楚逸行，是你的戀人嗎？」

我耐心地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柱子里的女孩，很輕地敲了兩下柱子。

「你不是為了選秀而來，你是為了調查這檔綜藝的內幕。」

篤。

「你是個警察，對嗎？」

篤。

「你想要帶著他們逃跑是不是？」

篤。

「許晚意和江星幫了你。」

篤。

「……你本來都快逃出去了，是出了一場意外……」

篤。

「什麼意外？和楚逸行有關嗎？」

篤篤。

「和楚逸行沒有關系，那就是……」我皺眉思索半晌，直到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涌上腦海，「……那天晚上，有人進了 404。」

我觸發紅色關鍵詞那一天，被鎖住的門，到底寓意著什麼？

我想過很多天，終于在這一天有了答案。

也許是醉酒，也許是蓄謀已久，也許是因為發現了楚逸行和她的事，想要給予她懲罰。

于是，門被鎖住，滿心貪婪和覬覦的「觀眾」進入了房間。

掙扎、哭喊、哀求……

我驟然閉上眼睛。

篤。

仿佛為了驗證我的猜測，女孩又敲了一聲。

不對，還是不對。

如果真是那樣，為什麼江星和許晚意沒事？

——「她們和其他的不一樣，展會中途就能去她房里玩……」

一句話，突兀地傳入腦海，仿佛串聯了整個劇情。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進來的人，想對江星下手。」

篤，篤篤。

是，又不是？

我想了想：「他還想對許晚意下手。」

篤。

「……你選擇暴露身份，去保護了她們兩個。」

沉默良久。

篤。

「你為了保護她們……」我說不下去了，「杜若薇在廁所里躲著，但她也看不下去了，所以出來幫忙。」

柱子里久久沒有聲音。

半晌，我看見有血滲了出來。

淺淺的兩行，像是眼淚。

仿佛有一個額頭抵著柱子的女孩，無聲地哭泣。

這是一樁命案。

原來是這樣。

所以無論是楚逸行還是江星，都在努力保護牧小然。

「好。牧蕓，我答應你，」我伸手，輕輕地揩去了柱子上的血淚，「我發誓，會帶他們離開。」

無論是死是活，他們都困在這場噩夢里太久，太久了。

既然我是那個外來客，那麼就讓我來打破這場夢境吧。

（24）

天色已然昏暗。

我走進了 A 班的訓練室。

所有人都還在，包括垂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白氿。

我徑直走到許晚意面前。

她還是那樣笑意盈盈的模樣，優雅而高貴。

我安靜地看著她，她也安靜地看著我。

「是你嗎，許晚意。」我輕聲問，「這樣無法突破的噩夢……這樣必須堅持到成團夜的噩夢，它的主人，是你嗎？」

原先我猜是江星，但后來我又覺得不是。

江星看似冷漠無情，木訥死寂，實際上卻有像「人」的那一面，她會害怕，會心軟，會主動去選那個會被導師親密觸碰的「C 板塊」，會故意攬去罪責，幫我解圍。

她是一個很柔軟的女孩。

但許晚意——

無懈可擊的女孩，目標如一的女孩。

我點了點許晚意肩膀上的紐扣，那上面，有一顆不起眼的白色鉆石。

「是為了牧蕓嗎，許晚意？」我神色復雜，「你想救她，可她還是死了。」

安靜的訓練室，因為我的這一句話，氣氛驟然僵硬。

一直表情完美的許晚意在這句話之后，好像忽然維系不了自己的偽裝了。

她死死盯著我，直到反應很大的牧小然一把沖上來，拉住了我的手臂。

「你在說誰？你說的是牧蕓嗎？」他急切地問我，「那是我姐姐，你認識牧蕓嗎？」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把他送出去了，」大片大片的鮮血陡然涌現在地面上，發絲一瞬伸長，雙瞳血紅的許晚意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容，「多管閑事！」

【警告、警告！】

【檢測到選手 S001 觸發任務世界核心 NPC 許晚意的紅色關鍵詞——牧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