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對，無論是為了曝光率還是支持度，和他一組都比和牧小然一組要好多了。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練習生，想必就會答應了。

但我不是。

我只是看著他，半晌露出一個微笑：「你很關心牧小然啊，第三名。」

他指尖微微一緊，目光有一瞬間的迷離，耳根微紅，就像是被我的濾鏡蠱惑了，但片刻后回過神，依然是那副散漫冷淡的樣子：「你在說什麼。」

替換搭檔，他的動機是什麼，目的是什麼？

我當然不可能認為全是我那個人見人愛濾鏡的功勞，事實上我也發現了，這個道具持續的時間很長，估計時間能有一周。

只是它也有限制——比如，對于前五名的練習生，這個道具有一定作用，但不多。

「我大概知道了。」我一動不動地看著楚逸行，「你想讓牧小然在第一輪就被淘汰，又不愿意給他鏡頭，所以你不去找他，而是來找我。」

牧小然的初始詞是小透明，但很顯然，如果他真的甘于湮沒人群，他就不會參加這檔選秀綜藝了。

這個初始詞，是被設定好的，是他不得不接受的設定。

他唯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他告訴我，這是第二屆選秀。

他知道這里曾經還舉辦過一屆選秀，只是那一次，他有 90% 的概率沒有參加。

給予他這個設定的人，想要他淘汰出道，想要他遠離這檔節目，卻出于某種顧慮，沒有直接告訴他原因。

這檔綜藝明顯并不簡單，有人想要保護牧小然。

我重新抬頭看向楚逸行。

——「他不認識你，你卻認識他，為什麼？」

楚逸行的手指動了動。

「或者，我再換個問題，」我慢悠悠地反問，「我的房間是 404，據說有些秘密。404 的秘密和你有關嗎，還是和牧小然有關？又或者是，你們都認識以前住在里面的人？」

沉默彌漫。

人來人往的后臺，楚逸行就像是卡住了，有些錯愕地看向我。

半晌，他的目光變得復雜至極。

楚逸行低頭自言自語了一句什麼，我大概聽出來，他在問「難怪……說，她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誰說的？

我腦海內瞬間浮現出幾個人名。

「退賽吧。」楚逸行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看向我，「你搞砸今晚的表演，和牧小然一起被淘汰。」

——「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不要在這里繼續待下去。」

（16）

楚逸行的話，我當然是當成耳邊風。

退賽等同于放棄主線任務，而我的積分還不能過關，退賽代表著原地去世，傻子才會退賽。

上臺之前，我看著牧小然。

他在檢查自己的妝容和衣服，看上去格外緊張，可又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牧小然，」我喊他的名字，「你想出道嗎？」

他回頭看我，然后點了點頭。

——撒謊。

我輕而易舉就判斷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出道。

「我要進入前九名。」上臺之前，他忽然對我說，「我必須……我必須進前九名。」

燈光璀璨，男孩那雙總是如小鹿般清澈怯弱的眼眸像是忽然燃起了一簇火焰。

他是如此堅定又努力，每天練習十幾個小時，就為了不被淘汰。

……你到底在尋找什麼東西呢，牧小然。

我帶著笑意回望他：「可以，我幫你。」

不是為了他，只是為了我自己。

如果這檔節目是一條鮮血淋漓的死路，牧小然就是里面唯一的生機。

走上舞臺，我的目光在臺下黑暗的評委席上一掃而過。

整個看臺都仿佛處于霧氣之中，不知道有沒有觀眾，只知道第一排有五道輪廓模糊的身影，依稀能辨別出是三男兩女。

看不清他們的臉，但至少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一種讓我格外不適的目光，隱沒在黑暗中，就像是幾條冰冷吐信的毒蛇。

我垂下眼，不再看臺下的場景，而是專心跳舞。

中途，我差點摔了一跤，是牧小然在舞蹈的余裕里拉起了我。

演出完畢，由于我的明顯失誤，再加上我和他換了舞步，牧小然表現得很緊張，滿頭冷汗。

結果，五個評委舉起了記分板。

——A。

主題曲考核，我和牧小然兩個人的等級，居然被提到了 A。

牧小然呆住了，隨后，他用一種做夢般的目光看向我，臉上明明在笑，眼淚卻在往下掉。

他狼狽地擦著眼淚，又哭又笑：「我們、我們做到了……」

我卻沒有像他那樣興奮，只是陡然抬頭，看向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的五個人。

見我久久不動，把眼淚擦干凈的牧小然來拉我：「該下臺了。」

他終于注意到了我過分冰冷的目光，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你現在看我，是什麼感覺？」我湊近了牧小然，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重新紅了起來，目光躲閃。

「怎麼忽然問這個……」牧小然的聲音低若蚊蠅。

道具的作用還在。

我輕嗤一聲：「果然。」

雖然我早已吐槽過這個十七名獎勵，但總我覺得，系統不會發放沒有用處的道具。

它給了一個人見人愛的濾鏡，就說明這個道具一定在現階段有用。

它直白地告訴我——在我使用道具的這段時間里，被判斷為可愛、被注視、被喜愛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