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阿蓁愿意嫁我。」

他見我兩眼放光，嘴角掛著一抹欣慰的笑：

「之前我還怕阿蓁不喜歡這些凡俗之物，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我是又驚又喜。

驚的是，我要嫁給一個死鬼……

喜的是，這死鬼真的超有錢！

13

琳瑯珍寶發出淡淡光輝，讓幽暗的冥殿都變得光亮起來。

我心里想著老婆婆的話。

心一橫：「蕭策野，我答應你了。」

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很快便被爽朗笑容給替代了。

我望著他冷冷的面龐染上笑意。

某一刻，他的臉和浮生一夢里面笑容璀璨明亮的小燕王重疊了起來。

我晃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

千萬不能被美色迷惑，耽誤了正事。

我提著兔子燈，小跑到他跟前。

一屁股坐在了案幾上。

香爐就在我腿邊。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頸：「不過我想要婚禮在忘川舉行，我看書上說，忘川河邊的彼岸花盛開，便是這冥界最美的存在。」

他認真看著我，全然不知我另一只手已經掏出了那小半截浮生香：

「好，都聽阿蓁的。」

14

幾個臉色煞白的女使上來替我換上了繁瑣的喜服。

我看著銅鏡里充滿古人味道的女子，差點都要不認識我自己了。

蕭策野早就穿上了我們初遇時的那件大紅禮服。

我在女使的指引下，提著小兔燈坐上了大紅花轎。

剛坐穩，熱鬧的嗩吶聲便洋洋灑灑地吹了起來。

轎子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我手心里緊緊攥著桃木簪和浮生香。

我應該沒有露出馬腳。

不能再像之前一樣，被換了東西都不知道。

我仔細檢查了兩遍，確認無誤后，就等著忘川的幽冥火了。

落轎時，我低頭就看到了腳邊妖異盛開的彼岸花。

蕭策野牽住我的手：「這里的路不好走，我帶阿蓁過去。」

老婆婆的聲音又出現了：

「你們馬上要過奈何橋了，凡人過不了奈何橋，他會抱你過去。

「奈何橋頭的指路燈，里面的火便是幽冥火……」

我明白了。

15

就在蕭策野抱著我踏出奈何橋的最后一步，我將浮生香和桃木簪一起扔進了橋頭燈中。

藍色的火焰如舌，吞噬了浮生香和桃木簪。

我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紅蓋頭也落在了忘川水面。

一股幽幽的涼意從腳底侵襲而來。

我的身體被別的靈魂給霸占了。

她的聲音很溫柔：「對不起，要借你的身體一用，浮生香燃盡，我會送你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我靦腆地笑了一下：「沒關系，你用吧。」

看到一千年前的自己，這感覺還真不賴。

我悠哉哉地躺在虛空處，看著楚蓁和蕭策野。

彼岸花叢中，兩人深情相望。

還是蕭策野先開口打破了寂靜：「我還以為，你永遠不肯再見我了。」

楚蓁笑著搖了搖頭：「阿野，我們的因緣早就斷了。

「你身負帝王相，卻因為我成了屠戮子民的暴君，我很是自責。

「你讓我的轉世來冥界，不就是為了讓我現身。」

聽到楚蓁這句話，我如醍醐灌頂。

蕭策野篡改了給我看的浮生一夢。

他不是死于瘟疫。

他一統天下后，遍尋奇人異士替他尋找楚蓁的轉世。

知道他們的緣分已盡后。

他用了那個妖道的極端方法。

屠殺楚國百姓，將所有與楚蓁有關系的因緣都綁在了他的殺孽中。

16

楚蓁笑眼中帶淚：「一千年前，我在婆婆這里接過孟婆湯，她告訴我你會有今日，我便留了一縷殘魂，在忘川中擺渡楚國因我而死的臣民。」

蕭策野眼神里盡是心疼：「是我造成的罪孽，卻讓你為我擺渡亡魂千年，阿蓁，是我錯了。」

他神情中是真切的后悔：

「是我對你的執念太重，我錯得太深了。」

楚蓁悲憫地看著他：「是你幫我報國恨家仇，是我執意要以身殉國，也是我沒有遵守諾言，不怪你。」

孟婆杵著拐棍，屁顛顛地趕上了最后的熱鬧。

她撲通跪在了蕭策野面前：

「大人掌管冥界一千年，從未出錯, 也算是積了一千年的陰德。

「功過相抵, 喝了這碗孟婆湯便可投胎轉世了。」

我第一次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帝王，對著一碗湯落了淚：

「阿蓁，我喝了它，便不會再記得你。」

楚蓁抱住了蕭策野的腰, 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他胸前：

「阿野，我們的轉世還會重新相見。」

我捂著臉, 露出眼睛，看他們忘情親吻。

浮生香最后一點香灰落在忘川河里。

我飄飄然地睡了過去。

17

「楚蓁, 醒醒, 你在道士服里裝這麼多黃紙干什麼？」

我從床上驚醒：「林雨僑, 今天幾號？」

林雨僑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貼上她自己的：

「你沒病吧？」

我翻身去找手機，驚呼：「今天是萬圣節！」

我問林雨僑：「我們是不是說好晚上去歡樂谷抓鬼？」

林雨僑點頭：「對呀，你都睡到六點半了，馬上天都黑了, 我還以為你不去了呢。」

「去, 當然要去！」

我拿起道士服就往廁所沖：

「等我換件衣服。」

只是看著黃紙上奇怪的符咒, 我隱隱約約覺得忘了些什麼。

到了地方，果然到處都是熱熱鬧鬧，奇形怪狀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