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苦肉計。」
沈舟說是如此,卻還是給我倒了杯熱水。
書房里砌了火墻,比外頭暖和多了,再加上一杯熱水下肚,方才的咳嗽才堪堪止住。
青柳回院里給我找狐裘披著,此時的書房只有我和沈舟二人。
我剛好些,沈舟就想趕人。
可他還未說話,我就率先打破了屋內的安靜。
10
「我已經道過歉了,現在該你給我道歉了吧?」
「我何錯之有?」沈舟輕聲冷笑,「自我們成親以來,我對你百般容忍,這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你是對我百般容忍,可你何曾盡過為人夫的職責?
「我進門那日,婆母折辱我時你為何不吭聲?我下嫁你們沈家,可你母親卻將我貶為勾人的妖精,將我母族貶為趨炎附勢的小人,逢人就說我們崔氏的壞話,敗我崔氏名聲,而你明知這門親事是你占了好處,卻不為我說句公道話,任由我和我的母族被你母親欺辱。
「我進門第二日,就被你那五個姐姐輪番使喚,天沒亮就被她們叫去做飯,一個要吃包子,一個要喝稀粥,一個要吃糕點,一個要喝燉湯,一個要吃干飯,她們明擺著給我使絆,而你身為我的丈夫卻對此無動于衷,任由她們欺負你的妻子。
「沈舟啊沈舟,你滿腹經綸,深知治國之道,可你為什麼連你的家事都處理不好?你若是能處理好,我也不至于變成一個不敬婆母、挑唆丈夫搬家的毒婦!」
我聲淚俱下,羸弱的身子因為強烈波動的情緒而顫抖,方才止住的咳嗽又重了幾許。
沈舟伸手,想要安撫我的情緒。
只是,他的手停滯在半空片刻又縮了回去。
他眉眼間的厭惡已經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愧疚之情。
我掐了掐手臂內側的軟肉,鉆心的疼痛讓我的眼眶微微泛紅。
我抬起頭,噙著淚水看向沈舟。
「我承認,我確實不想和離。」我垂下眼簾,「你我成婚不過一個月,若是就這麼和離,我的父親乃至宗族都會勃然大怒。
「這是個吃人的世界,女子的清白和品行是在她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我不敢想,若是沒了這兩樣東西,我該怎麼生存。又或許,連活著都是奢望。
「但你我已無半分情誼,若是再糾纏下去也只會落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再說和你成親也是我的選擇,我應當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后果。」
我抬起眼簾看向沈舟,那滴蓄謀已久的淚水順勢落下。
沈舟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他還未出聲,我便扯出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崔瀅祝你金榜題名、步步高升。」我起身給他行了一禮,「和離之事我會稟告父親,也請你告知公婆,從今往后我們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說完這些,我便轉身朝著外頭走去。
我故作豁達,實則早已心亂如麻。
我怕,我賭錯了。
若沈舟執意和離,亦或是沈舟沒有半點憐憫之心,那和離之事定會板上釘釘。
在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沈舟拉住了我的手臂。
「成親之事是我父親決定的,他用病重將我騙回家中完成拜堂,拜堂之時我無心顧及其他,讓你在大婚之日受了委屈。
「新婚那幾日你囂張跋扈,青柳那丫頭又多次在府中提及你和三皇子的往事,我對此頗有怨言就未對府中瑣事過多插手,害你被我的姊妹磋磨。
「我也是初次為人夫君,本以為只需縱著你的性子就夠了,卻忽視了自己本該承擔的責任,真是抱歉。」
「淑妃和我母親乃是手帕之交,我待字閨中時,淑妃曾多次打聽我的婚事,因此府中傳聞我是既定的三皇妃。」我抿了抿唇,「青柳見我成了舉人娘子,又嫁到這地凍天寒的郡城,所以才心生不滿多嚼舌根,而我未及時管教,實乃失職。
「但我一路奔波遠嫁于此,自然是想要和你好好過日子,可大婚之日你的態度屬實令人心寒,我心生埋怨才與你愈行愈遠,如今弄成這副局面,我真是……」
我聲音微顫,強擠出的淚水再次落下。
我正打算用帕子擦拭時,沈舟溫熱的指腹便已替我抹去了這滴淚水。
「都是我的不是。」
沈舟聲音低沉,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歉意。
他這態度,自然是低頭認錯,想要和我冰釋前嫌。
我哽咽地喊他夫君,順勢撲入他的懷中,在他懷中放聲大哭。
雖是哭,可我心底早就樂開了花。
看來,沈舟還未黑化成殺人如麻的反派。
如此一來,我的攻略計劃便會輕松許多。
11
沈舟雖已道歉,但這不代表他會愛上我。
系統說過,反派越做越愛,色誘可以讓攻略走捷徑。
但我沒急著想法子勾引沈舟,而是出府買了一些布料和棉花。
一回到府里,婢女明月就開始心疼起我來。
「小姐,您就算真想和姑爺好好過日子,也不用一下子買這麼差的料子吧?這些料子粗糙得很,奴婢的手都被磨疼了,要是穿在身上得多難受啊。而且您養尊處優,吃穿都是上等的,如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