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尹涼更不中用。

我很同情他的精神狀態。

其實他根本不在乎我愛不愛他。

只要他有能力折磨我，讓我痛苦，那他就覺得自己贏了。

現在他輸了，唯一可以指望撐起那口氣的，就是虛無縹緲的愛。

我低聲說：「你這話說得，都不知道你是煞筆，還是我是煞筆了。」

尹涼：「……」

我確實信任過他，也對他動過心，但我又不是煞筆。

見到南墻，回頭便是，非要撞嗎？

知道他不是好東西，我掐了心思就是，還要惦記嗎？

雨還在不斷地下著，尹涼意識到自己輸了。

他沒有空間袋，沒有道具，但這些其實不是很重要，他并非輸在這里。

重要的是他沒有我心黑。

我要是他，剛剛在我上吊的時候，就會想辦法弄死我。

摧心掌，劈空掌，八卦絕魂掌，他不是男主嗎，殺招肯定會很多，能不留痕跡的殺招肯定也有。

然后他可以說，柳靈兒因為丑事被曝光，嫌丟臉把自己吊死了，他同門都可以作證。

我爹娘本就不喜歡我，古代人又這麼看重面子，就算我死得蹊蹺，他們也不會堅持追查的。

說不定還會松一口氣呢。

機會那麼多，他不中用，真的不中用啊。

14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他喃喃說著，站起來，擦去臉上的血。

我知道，他再也不敢對我起殺心了。

因為他心態崩了。

我在第一個位面時，曾體會過這種感覺。

認識尹涼前，我曾醉心圍棋，年紀很小時就得過許多獎，心高氣傲，不可一世。

某次比賽時，我的對手是個看起來特別普通的男生，看上去頂多也就十五六歲，戴著很厚的黑框眼鏡，鏡片臟臟的。

他很畏縮，從頭到尾都沒敢看我，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他到底長什麼樣。

沒想到被他連勝四局。

毫無還手之力。

從那以后，我再沒碰過圍棋，那種恐懼的感覺我過了很久才克服掉。

用修仙的行話來講，我是道心崩壞，心魔頓生。

我不懂為什麼自己會輸，我真的不懂。

今日的尹涼，何嘗不是當日的我。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狠辣男主，帶些霸總和龍傲天屬性。

后來系統對我說，那是主神故意的，主神故意安排我輸了棋，再讓尹涼出場，陪我走出陰影，獲得我的信任。

尹涼一次次陪我下棋，卻不想，我對著某盤殘棋龍場悟道，生出自我意識。

我要勝天半子。

我拿槍崩了尹涼一次，讓他懷疑人生，又拿雷劈了他一次，讓他身敗名裂。

越是高傲，越是易折，可惜尹涼比我晚懂太多。

他眼里的光逐漸熄滅了，那張俊俏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輸家獨有的表情。

恐懼，麻木，不敢直視現實。

「靈兒姑娘，是我豬油蒙心……我會悔過，你原諒我吧，好不好？」

又是一道驚雷，巨龍吼道：「小子無禮！面對靈女怎敢不跪？」

尹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系統發出驚恐的尖叫。

15

我捂著嘴，驚訝萬分，「尹公子這是干什麼？快起來。」

尹涼垂著頭道：「請姑娘原諒我。」

我瘋狂搖頭，「不不不，我本就配不上尹公子，這婚約還是取消了的好，我相信公子不是故意造謠，你肯定也有苦衷的……」

尹涼抬起臉道：「請姑娘務必嫁我！」

就算他恨死我，也要娶我，要不然他就更混不下去了。

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可、可是我早就有心儀之人，尹公子，怎麼辦啊。」

尹涼恍惚片刻，道：「我——愿意做小。」

眾人嘩然。

系統氣抽過去了，半天都沒有發出聲音。

16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仿佛是巨龍留下的警告。

而后，巨龍隱沒在云間。

雨緩緩停了，明月初升，照耀在我臉上。

我回頭看著眾人，眾人也都看著我，表情意味不明。

「我這就去給諸位燒水煮姜湯驅寒。」我說。

所有人一起道：「靈女且慢！」

沈谷雨一張小臉還梨花帶雨，跑過來抱著我的胳膊，「姐姐你且休息，我去吧。」

我慌忙道：「那我去給你打洗腳水。」

沈谷雨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緊緊抱住我大腿。

「姐姐，我求你回去歇著吧！」

她眼淚流了滿臉，真是嚇得不輕。

我回頭看看我娘，我娘悚然一驚，不敢看我。

我又看看我爹，我爹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好高明的輕功。

沈泉安最早抱上我的大腿，和我最親近，得意地推開沈谷雨道：「好了好了，你們忙著，我送我妹子回去休息。」

然后，他蹚水把我背回臥房，問我心儀的少俠是誰，要給我牽線搭橋。

我假裝不好意思，哄走了他，躺在床上問系統：「系統，你心情好不好？」

系統爆發了。

「你這個壞女人！毒婦！你偷偷拿空間袋過來，還偷用道具，拿雷劈男主！你壞死了！」

說完，它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17

雨后初晴，眾人合力將院子打掃干凈，又將燒焦的樹木抬走扔掉。

只是被颶風吹飛的房頂有好幾個，這不是一時半會可以修好的。

我爹找來工人將房屋重新修繕加固，又被告知武林大會的場地不能用了。

臺子都給吹爛了。

他偷偷看我一眼，我深吸一口氣，「都怪女兒——」

我爹趕緊說：「這哪里是你的責任了？泉安，帶你妹妹下山玩玩，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