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日，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士來到京城。

「命數已擾，結局已定。公子你要尋的人，不會再回到此間天地了。」

顧晏禮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看上去有幾分神經質。

再也不見翩翩佳公子的影子。

他沖上前拽住老道的衣領：「你胡說！她怎麼就不會回來的？！」

老道一甩拂塵，笑容高深莫測：「公子，你要尋之人早已將真相告知于公子。這一切都是公子自己的決定，難道不是嗎？」

我飄在上空，吃驚于這個道士的道行之深。

顧晏禮回憶起最后一次回溯前沈虞對自己說的話。

「是我……是我弄丟了她……」

心念一轉，他目光狂熱地看向老道：「求求您，您既然知道這麼多，一定有辦法幫我對不對？你要黃金千兩還是良田百頃，我都可以給你！只求你幫我！」

19

許婉清沖出來，她抱著顧晏禮，哭哭啼啼：

「表哥，你不要信他，他們都是江湖騙子啊。

「你究竟是怎麼了……」

顧晏禮近乎走火入魔，他甩開許婉清。

手指著跌坐在地的她：「許婉清，若不是為你，我絕不至于落到今天這番田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看熱鬧，覺得很稀罕。

顧晏禮為了許婉清，不惜多次回溯，怎麼這個時候反目？

許婉清臥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表哥，當年我為了你，什麼都沒有了……難道你現在要拋棄我嗎？」

顧晏禮皺眉冷斥：「閉嘴！我欠你的，都還給你了。你現在就給我回許家去，再也不要來見我。」

許婉清凄婉一笑。

「都還給我了？真的嗎？當年為了你……我受了多少屈辱，你真的還得清嗎？」

我知道許婉清曾經在戰場上從死人堆里將顧晏禮救出來，并且為了救他身受重傷。

但我不知道竟然是當年許婉清女扮男裝隨他一起出征，作為他的副將同他馳騁疆場。

在我印象中，許婉清一直是個柔弱女子。

是了，許父同我父親同管軍備一事，我父親是文官，許父是武將。

許婉清自然是將門虎女。

只是當年一事太過慘烈，她那以后將記憶封存，從此對鏡貼花黃再也不去想過往輝煌。

那年，許婉清將顧晏禮從戰場的死人堆里救出來。

好不容易逃到一個小山村中。

她本以為山村中人熱情好客，待人真誠。

可她沒有想到，她的女子身份早就暴露了。

山村中的男人將她當作泄欲的工具，每每半夜潛入她的房中，對她行不軌之事。

她想要反抗，他們就拿顧晏禮的性命要挾。

被迫受辱，對她這樣的天之嬌女來說，是多麼難以承受的一件事。

可她沒辦法，顧晏禮重傷將亡，命懸一線。

她就只能咬著牙，站在顧晏禮的床邊，自己心愛之人的床邊，被人侵犯。

顧晏禮的病一日日養好。

她的精神卻幾近崩潰。

最后，他們離開小山村時。

許婉清在井水里下了迷藥。

她一間一間走進曾經羞辱過她的人的屋子，在他們的號叫聲中，將他們的頭顱一一砍下。

最后一把火燒了村子。

回去之后，她大病一場，性情大變。

從英姿颯爽的女將軍，變成了困于深宅的許家小姐。

20

顧晏禮仍舊回應許婉清的質問。

在他看來，他回溯多次，避免了她死亡的厄運，他的債已經償清了。

他散盡家財，求那位老道為他作法，讓我與他相見。

老道收錢辦事，開壇作法。

一時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我飄在上空冷眼看他裝。

過了許久，烏云散去。

顧晏禮還是沒能見到自己想見之人。

他冷臉問道士：「這到底怎麼回事？」

老道一捻胡須，似笑非笑：「看來，公子所尋之人不愿意見你。」

顧晏禮臉色黑沉，他比誰都明白沈虞不愿意見他。

可他想，沈虞慣來心軟，只要見到面。

就能說動她原諒自己。

「那現在怎麼辦？」

老道一甩拂塵，語氣篤定：「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顧晏禮疑惑。

我也納悶，我又不是真鬼，難道給我供奉不成？

老道解釋：「尊夫人要的不是錢，而是壽數、氣運、命道。公子你若是愿意給，她從中受益，或許能看見公子的誠意。」

我搖出系統, 問它這老道說的是不是真的。

系統也很疑惑，迷茫地說主神系統沒有告訴他有這項業務啊。

這幾個月下來，顧晏禮折騰得自己形銷骨立。

面頰微凹，眼下青黑。

乍一看, 誰還認得出這是那位意氣風發、平定西北的定遠侯？

他此刻微垂眼簾, 發出一聲苦笑：「若能讓阿虞原諒我, 要拿便拿去吧。」

21

道士又開祭壇。

這次他認真許多，還讓顧晏禮以血書黃符，在爐中燃盡。

我和系統圍觀，總覺得他是在讓顧晏禮簽什麼自愿贈與、天道不可追回的條約。

再次狂風大作，烏云遮天。

顧晏禮一掀長袍，雙手合十, 直直地跪了下去。

頭叩在地上，長跪不起。

道士一甩拂塵，口中念念有詞，開始做法。

而奇異的是。

我真的感覺到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注入我的體內。

系統也驚詫不已：「這個小世界居然和你所在的現代世界有了能量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