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看出長樂公主對容嶼的寵愛和用心。
盡管安的不是什麼好心。
我滿心滿眼都是金鏈,心底盤算著要是攻略反派不成,見機行事趁亂跑路,多帶幾根也是方便的。
我隨口說道:「日后不用再這般伺候本宮了。」
而這時候的我完全沒有想到,在不久的將來,這條金鏈會被偏執病態的反派用到自己身上,成為滿足他私欲的絕妙道具。
也就沒注意到,容嶼陡然暗下的眸色。
只聽屋外隱約傳來趵趵的腳步聲,伴隨幾聲熟識親昵的調笑,兩道秀逸身影映在窗上。
一人嗓音明朗,話語跳脫。
「鶴之兄,我瞧這長樂公主當真嬌蠻倨傲,你是圣上親指的駙馬,也不見得能見她一面。」
另一人語聲泠然,落落如松間清泉。
「公主乃金枝玉葉,舉朝嬌寵,性子恣意些也無可厚非。」
一聽名字,我心中了然。
鶴之,林鶴遠,去年科舉圣上欽點的探花郎。
長樂公主的怨種駙馬。
追隨她到死,在亂軍兵敗如山倒的那日,自刎于陣前。
當真是一把瀟瀟君子骨,渾金璞玉。
一直默默不語的容嶼忽地低哼一聲,破碎的悶喘溢出唇齒。
窗下那兩人不由得止步,身形微轉,似是被聲響吸引。
我眉心狠狠一跳。
半掩的窗可遮擋不住這滿室的春情泛濫!
只消被瞧見一眼,公主白日宣淫,駙馬捉奸在床的事怕是就要傳遍街頭巷尾了。
本就不甚美好的名聲更是岌岌可危。
倏忽間天旋地轉,眼前景象倒換。
容嶼摟住了我腰身,輕輕一用力,便將我帶進懷里,撲在床榻上視線隱蔽的一角。
簾紗如流云,層層傾瀉,恰是蓋住了這一側的風光。
他烏發如瀑,自雙肩滑落至胸前,淌著皂角清香的發尾掃過我臉頰。
我忍不住掙了下,屈起的膝蓋滑過他身側。
容嶼整個人一繃,難抑力度的手掌攥上我腕間,聲音盡啞了。
「公主,駙馬親臨府上,隔墻有耳。」
「不要……引誘奴了。」
04
林鶴遠的身影已行至窗前。
君子非禮勿視,卻也未曾向屋內張望。
倒是邊上那位少年郎抱臂笑道。
「公主?先前不是聽下人說,長樂公主領著馬奴往馬場的方向去了,怎麼會在內院?」
「京中盛傳,長樂公主騎術出眾,馬上別有一段颯爽英姿。」
「潤之兄,你便不好奇?」
片刻默然過后,林鶴遠方才緩緩開口,語聲溫潤,竟是萬般鄭重。
「我愛重公主,自然對她何般的模樣都十足好奇。」
床帳內,容嶼半支起上身,眼尾緋紅,平日清冽雋寒的眉眼此時滿是春色,滿滿當當映著我愕然的臉。
他咬著下唇,連著寒玉般剔透的耳根都泛起紅潮,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
可只有我知曉,容嶼在緊扣我手腕的指節已然用力到可怕。
「不、可。」我咬牙切齒,低聲誘勸。
但目光一轉,偏巧掃過圓桌上那七零八落的酒杯、蜜果。
還有不小心灑落的白色粉末。
我:「……」
怪不得我說,霸王硬上弓的弓破天荒主動,就差沒把「不對勁」寫在臉上。
一時間,我看容嶼的眼神摻雜上了憐愛。
松懈下的短短剎那,容嶼尋得了空隙,潮潮潤潤的唇貼上我唇角。
一個溫情至極的吻。
他輕輕喟嘆。
「公主御馬了得,不知換了處地方……是否也騎術佼佼?」
我被這句話沖擊得大腦宕機,小臉一黃,腦海中反復播報著:
不怕反派歹心大,只怕反派會情話。
我定了定神,伸手勉力將沉溺于欲意、全無防備的容嶼推到一旁。
旋即翻身下床,一提裙擺,踉踉蹌蹌奔至門邊。
不忘隨手撥弄幾下鬢發,扶正珠釵。
只是屋內動靜過于惹人注目,連將將邁出幾步之外的林鶴遠都聽清了。
他遲疑回首。
我深吸一口氣,悍然推開房門,佯裝嬌懶容姿,掩唇哈欠。
「何人議論本宮?」
只見林鶴遠長身玉立,豐神綽約。
我仔細瞧他。
一雙清冷丹鳳眼,眉目間蘊著淡淡笑意,平添幾分溫潤如玉的氣質,當真是瓊枝玉樹一般的人物。
在他身后,與之并肩的少年劍眉星目,如同一棵水洗過的青竹,意氣風發。
卻是俏臉微紅,竟看我看出了神。
林鶴遠屈身行禮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儀,匆匆垂眼。
「公主,微臣身側這位是鎮南大將軍府上的三公子顧瑾舟,自小隨大將軍駐守南地,得了詔令近月才返京。」
林鶴遠稍側開臉,并不敢直視我。
我悄悄拽緊裙衣,自是不知在他二人眼中,我酡顏若醉,眼角含波,儼如海棠春睡。
而且稍有些衣冠不整,惹人遐想。
端方如林鶴遠,單純如顧瑾舟,都不曾往別處去想,只當是擾了我的小憩。
顧瑾舟略顯拘謹地拱手行了一禮,便尋了個借口匆忙走了。
顧慮著容嶼還在房中,我反手拍上木門,引著林鶴遠朝遠了走。
余光之中,瞄見一抹嫩粉衣影正沖這邊走來,閃身進了房間。
哦,是女主阮嬌嬌。
那沒事了。
我把心咽回了肚子。
05
當朝圣上育有五子一女,行六的長樂公主既是幺女,又是獨女,自出生便是得天獨厚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