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棍子斷了,我直接上手將那嬌小姐的臉,按在了石桌上。
一旁的丫鬟叫喊著上前:「大小姐!」
我將手里剩下的半截棍子扔了過去,直接把她砸得翻白眼,暈了過去。
我看著花容失色的蕭云瑤:
「你是欺我侯府無人嗎?敢隨意羞辱我府里的當家主母?」
「扒人衣服很好玩嗎?」我手上用了力氣,怒喝道,「你信不信本侯把你扒光了游街!」
蕭云瑤一聲痛呼,惶然道:「他不過是個卑賤的庶子,將軍當真要為了他,和蕭家撕破臉嗎?」
我不屑一哼:「本侯一品鎮國將軍,皇帝親封的玄衣侯,你爹區區一個三品尚書,本侯還沒放在眼里!」
我嗤笑道:「你敢如此對他,不過是覺得他身份卑賤。」
「今個兒本侯就去面見圣上,用軍功給他換個誥命下來。」
行軍打仗這麼多年,我攢得最多的兩個東西就是軍功和官職。
「從今往后,不僅是你,就連你爹見了他,都得給我規規矩矩地行禮,尊稱他一聲侯夫人!」
蕭云瑤不由得瞪大了眼,含糊道:「你瘋了嗎?他是個男人!」
我嘴角噙著嗜血的笑,拍拍她的臉,拿出審訊敵軍時的語氣:「你若不怕死,就把這事說出去,本侯保證,你一定會先蕭鶴重一步身敗名裂,橫死街頭。」
這時,蕭如林領著一幫子下人趕了過來。
看見我將他的寶貝女兒壓在桌上,顫抖著手指著我道:「你……你放開小女!」
他身后跟著的下人,看見院子里的慘狀,踟躕著不敢上前。
我拎著蕭云瑤的后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我還要謝謝蕭尚書,若是這麼個東西進了我侯府的門,我府里應當是沒有太平日子過了。
」
我一把將她丟在地上。
一旁的下人見了,連忙把她扶起來,躲到一邊,檢查她臉上的傷勢。
我拍拍手,勾了勾嘴角,冷聲道:「蕭如林,打今兒起,蕭鶴重就跟你們蕭家沒關系了,日后見了他,都給我老老實實地喚他侯夫人,否則別怪本侯不客氣。」
不再多說,我拉著愣在一旁的蕭鶴重,離開了這個令人生厭的地方。
——
3
上了馬車,看著身旁默不作聲的人,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日揍我你倒是利索,今日怎麼跟拔了甲的貓兒一樣,任人欺負了?」
蕭鶴重抿了抿唇,長睫垂落,遮住眼底思緒:
「我不想給侯爺惹麻煩。」
我挽著胳膊,嘖了一聲,只覺得后槽牙發酸:
「你聽好了,以后再有人有眼無珠冒犯你,拿出揍我的氣勢,全給我打回去,打傷了我給你賠,打死了我幫你埋。」ץz
蕭鶴重捻著衣袖,手放在膝上,坐得規矩,從簾子縫漏進來的一道天光,正好打在他的臉上,融化了他臉上一直以來的清霜。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朝中斗爭激烈,行偏踏錯半步,那便是萬劫不復。」
他嗓音溫潤,入耳幽靜,讓人不忍再對他說一句重話。
「侯爺,蕭云瑤有一句話說得沒錯,您不該為了我,和蕭家撕破臉。」
我搖搖手指,很不贊同地說道:「此言差矣,我和蕭家之間,本就沒有臉皮可言。」
「蕭如林那老登,沒少在陛下面前參我。」
我身子一歪,將腿架在斜對角的矮榻上,懶聲道:「更何況,我和蕭家鬧得越兇,宮里那位才能越安心。」
蕭鶴重順勢將我的頭擱在了他的腿上。
我挑了個舒服的姿勢,把玩著他腰間的玉佩繼續道:「一文一武若是強強聯手,老皇帝都得半夜爬起來畫小人,詛咒我早點喝水噎死。
」
我又牽起他的手,他掌心中有一層薄繭,還有被沙粒磨出的小傷口,我眉心緊皺:「就算沒有這些理由,我也不會任由旁人欺負你。」
蕭鶴重放下袖子,遮住了手掌,露出的指節勾了勾我的手指,像是哄孩子一般。
他默默地將我散亂的衣擺整理好:
「可侯爺今日動了手,怕是整個京城都知道了,為了不落人口實,回了府,定是免不了一番責罰。」
我掏掏耳朵,不以為然道:「無非是讓我去祠堂跪上幾個時辰。」
我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那地方我熟,不怕。」
蕭鶴重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如朗月入懷:
「我一直覺得侯爺心思純澈,可方才我才知,侯爺是大智若愚。」
我不禁皺了皺鼻子,所以,他一開始是覺得我是個呆頭鵝?
眼前一陣朦朧,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縮手縮腳睡了小半個月的矮榻,根本沒怎麼休息好,這會子一躺下,加上馬車輕晃,困勁就上來了。
我嘟囔道:「人生在世,有時候糊涂點,未免不是好事……」旋即頭一歪,就和周公下棋去了。
在邊陲,我日日枕戈待旦,精神緊繃,即便回了京城,也不敢松懈,因此馬車一停,我就睜開了眼。
入目便是蕭鶴重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他不知何時靠在那睡著了,手護在我的身側,才沒讓我翻到地上去。
我一時間看呆了,竟妄想伸手去夠他眉間那似雨的朦朧。
堪堪碰到他的下巴,我猛地想到,如今在他眼里,我是個男子,他定是不會喜歡我的觸碰的。
我沒敢再往前,怕驚擾了這謫仙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