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是有點腦子的，他心領神會沖我投來感激的目光，隨后揮起那把大刀，順著門的中間砍了下去。

只聽見「砰！」的一聲，暗紅色的宮門從中間被劈裂。

緊接著，數不清的身體各個部分的碎塊，像是等不及了一樣，一股腦地從里面全都涌了出來。

「手、腳、腿……沒有頭，為什麼沒有頭？」

我聽到九皇子很小聲地說。

我看向他。

發現他低著頭，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我感覺有一絲不對勁。

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前方吸引了過去。

19

「啪啪啪！」

巨大的鞭子抽打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立馬低下頭。

「參見太后、皇后娘娘、各宮小主，奴才來給皇后娘娘請平安脈。」

宮里有規定，身為奴才是不能直視這些身份顯貴的人。

「那是什麼東西啊……這些都是什麼？」

我用余光看到身邊的九皇子在不停地打戰，他的聲調轉了又轉。

主子們有這麼可怕嗎？

九皇子身為皇子，雖不能常見后宮妃嬪，可他的生母是在這里的，多多少少也是見過這些主子的面，為什麼能怕成這樣？

「啪！啪！啪！」又是幾聲鞭子的悶響，我把頭稍稍抬起一個弧度。

一個近兩米高的人站在前方，她渾身上下像是被充足了氣一樣腫脹，皮膚被撐到幾乎呈透明的狀態，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復雜糾纏的紫紅色血管在一抽一抽地涌動，她的兩只腳更是完全畸形變成兩塊肉團，上面都覆蓋了一層長滿裂紋的烏黑指蓋。因為體重沉重不堪，所以兩塊肉團有一半插到了地上，在她的周圍有不少深坑，都是她走動造成的。

一縷縷銀白色打結的頭發緊貼在她的頭皮上，五官更是被臉上的肉給擠得模糊不清，身上穿著的黑金色袍子被撐裂成破破爛爛的布條掛在她一層層的肉上。

她的手里拿著一條黑紅色的巨鞭，活脫脫有四五米長，上面還帶著數不清的生銹的鐵釘，有些鐵釘上還掛著肉塊和被血凝成結的黑發。

這是太后娘娘。

看到她的氣色和往常一樣好，身體也無恙，身為太醫的我就放心了。

太后娘娘的前方有著八位后宮小主，旁邊則是皇后娘娘。

八位后宮小主們的頭也安然無恙地放在地上，只不過最邊上那位小主的頭從中間裂開了，流了一地的黃水，想來是說錯話惹惱了太后娘娘受了鞭刑了。

沒關系，待會我開點藥膏，抹抹就能好。

但皇后娘娘看著確實跟原來不太一樣，瘦了不少，她躺在地上整個身子都蜷縮成一團，頭好像是埋在了胸前，從我的視角上并不能看到她的頭。

「太醫……來了？過來……給……皇后看看身子。」

20

太后娘娘突然開口說話，把九皇子嚇得哆嗦了一下，雙腿發軟地跪到肉塊堆上。

這時太后娘娘也注意到了他。

「小九……小九來了？過來……讓皇祖母抱抱。」

我挎著藥箱邁開腿，一步步地向太后與皇后的方向走去。

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拽住了我的褲腿。

斜過身、低下頭，是九皇子的手拉住了我。

他面色慘白，渾身直挺地跪在地上，緊閉的嘴角旁的肌肉不斷地抽搐著，慢慢從唇縫隙中泄出了幾個字：「別走。

」

轉回身，抬起頭，我繼續邁開腿向前走。

九皇子沒能拉住我，他繼續跪在原地。

我走到太后娘娘面前的時候，垂眸向她行了個標準的禮。

「小九……怎麼不過來？是……討厭皇祖母嗎？」

太后等了許久都沒能得到九皇子的回復。

我感到周圍的空氣突然一滯。

「砰！」

只看見太后舉起巨鞭，狠狠地一抽，抽到了一旁的地上。

周圍鋪滿的肉塊被鞭子的這一擊，打飛到了天上，過了幾秒才落回到地上，腥臭的血從天而降，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沾上了不少，有些碎肉末還落到我的頭上和肩上。

緊接著，太后開始移動，她每走一步周圍的地都開始大幅度地震動，甚至她走過的地上被踩出了幾道深深的裂溝。

我勉強站穩后，看向九皇子。

他整個人都癱坐到了地上，全身上下都是血泥，渾身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

他像是徹底壞掉了，一動也不動，眼見太后還差一步就走到他面前。

九皇子終于開口了：

「兒臣……最喜愛皇祖母。」

21

太后見九皇子終于開口說話了，動作戛然而止。

我能感受到九皇子現在精神高度緊張。

甚至能聽到他怦怦的心跳聲。

「哐！」一聲巨響，太后手里緊握的巨鞭應聲而落。

九皇子的身子抖了又抖，這回算是進步了，沒有發出些有的沒的聲音。

我看見太后那只被肉撐得快要爆炸的手，緩緩朝他移動。

九皇子仰起頭，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足以可以拍死自己的手，落到了頭頂上空，然后認命般地閉上了雙眼。

可誰都沒想到太后竟突然開口說話了：

「小九……什麼時候叫上你兄長……一起來看看皇祖母。」

九皇子的兄長就是太子。

九皇子沒有說話，他緩了一小會，然后趴在肉塊堆里給太后行了個深深的跪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