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面容扭曲眼睛瞪大，喉嚨像破風箱嚯嚯了幾聲，抽搐幾下，沒了聲息。

這位今世未曾被皇家找到的九皇子，想來也是剛恢復前世記憶，還未付諸行動，就此落地成盒。

他的倒霉，我們的幸運。

秦兮月臉上也濺了幾滴鮮血，卻毫不在意，她半邊臉浸沒在黑暗中，帶著無聲的漠然和冷意，又似解脫放下一切，她安靜地站了一會兒。

然后才遲鈍地拿帕子擦了擦手指，做了個手勢，她身后便出現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也不避諱我們，掏出一個小瓶子，拔開塞子，將里面的液體往尸體上面倒了下去。

我們便看到尸體「滋滋」地冒煙融化，最終變成了一攤血水。

嫡姐有些害怕，后退一步：「他就……這麼沒了？」

我隨口一說：「不然呢？說起來咱倆第二世你把容晏打死之后，都是我掃的尾巴，那時候我用的就是這個小瓶子里的東西。」

第一世雖然我處理得夠謹慎了，但第二世我思來想去還是讓尸體在極短時間內消失比較妥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秦兮月聽到「第二世」，怔了一下：「你們……？」

反正大家都是一起冒大不韙干掉九皇子的，而且秦兮月敢愛敢恨，也是性情中人，這時候也沒什麼需要太過顧忌的了。

我笑了笑：「我重生了三回了，這是我的第四世。」

秦兮月神情一肅，夾著驚怒：「莫非我秦家已經被他誅過三回九族了？！」

她以為她前幾世都跟我第三世一樣，撿人—救人—眼盲心瞎愛上人—被誤會被羞辱—被誅九族—報仇殺人，這樣不斷輪回。

我：「……你也沒有這麼倒霉。」

于是我把最初我那兩世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猶豫了一下，繼續道：「第三世嘛，我跟我姐都沒救他，沒想到……」

秦兮月苦笑道：「沒想到我會救了他，反而害了自己，害了秦家是吧？」

我嘆了口氣：「都是陰差陽錯，你也不必太自責。反正這一世是嶄新的開始，你親人還在……」

秦兮月抹了抹淚，堅定地道：「是的，他們還在，這一世我要好好在他們身邊盡孝，再也不會做任何讓他們擔心的事了……」

嫡姐忍不住問：「話說回來，你怨我們嗎？」

秦兮月愣了一下。

嫡姐：「如果我們跟前兩世一樣把他帶走弄死，你就不會跟第三世那般，家破人亡。」

我有點想扶額。

我說姐，給雙方留點面子，這種東西你就不要問出來了好嗎？

秦兮月卻沒怎麼在意，甚至有點想笑：「你這麼說就好生沒道理，說不定前兩世原本應該是按照第三世的軌跡走的，但是你們搶先一步撿走了他替我擔了災禍，只不過是你們互相替對方解決了，那前兩世的幸運是我偷來的？」

我竟無言以對。

嫡姐驚訝，似乎沒想到秦兮月會這麼想。

她又想到了什麼，酸溜溜地說：「說起來還是妹妹你最幸運，從第一世到這一世都保留著全部的記憶……」

我：「嗯，怎麼不算呢？我跟你們又不一樣。」

嫡姐：「什麼不一樣？」

我淡定：「你們都是嫡長女，又嫡又長，我是庶女，又庶年齡又小。」

嫡姐忍無可忍：「……你這有什麼好驕傲的嗎？！」

秦兮月：「……啊這。」

經歷了這麼一遭，我跟嫡姐的關系前所未有地好了起來，因為都懷著共同的秘密，我們倒是經常小聚。

我跟她們確實不一樣。

這個不一樣，卻不是嫡庶之分。

04

「滋——」

「滋——」

「滋——」

回到沈家，我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杯茶，端到唇邊吹了吹熱氣，從容地聽著腦海里的電子音。

【4583 系統已回歸，4583 竭誠為您服務！】

遲到了幾世的系統終于上線了。

還記得第一世的時候，我胎穿到古代五歲的時候，系統匆匆上線了一會兒說要做任務后就斷線了。

連任務都沒說要干什麼。

【宿主你好，我是 4583。】系統的機械音禮貌又客氣，【宿主你等一下，我先更新一下這個世界的數據庫。】

我也禮貌地問它：「你找我有什麼事？」

系統含蓄地問：【請問一下宿主的任務做得怎麼樣了？】

我迷惑：「什麼任務？」

系統震驚：【啊？我沒有給你頒發任務嗎？！】

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只上線了十秒就失聯了。」

系統：【……】

系統：【很簡單的任務，就是充當世界意識的監察員和糾正員，保證這個世界的男女主按照小說的主線發展下去，防止其偏離劇情的軌跡，如有意外需要宿主充當女主走完劇情線……】

我：「？？？」

重新定義「簡單」兩個字。

系統想了想，把小說的劇情發給了我，我便打開來看了：

「她是宋家的嫡小姐，耀眼明媚。

他是流落民間的九皇子，俊美傾城。

她將他救起，她被那樣出色的男兒吸引，心很快淪陷。

她為他奪回身份，為他掃平障礙，將他扶上的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他愛她入骨，卻又忌憚她身后的宋家。

朝廷風云變化，他縱容后妃陷害她，不間斷打壓宋家，甚至還株連她九族！

她笑得凄然，容晏，若有來生，我再也不會愛上你！

她從城墻上一躍而下，鋪開了滿地的蔓珠莎華！

容晏，祝你坐擁無際天下，享盡無邊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