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看到一個少年郎含笑望著我,眼中滿是寵溺和無奈。
「這是誰家的俊俏小郎君?」
「你家的……」
「我家的啊?蓋個章!」
「唔——」
「你醉了。」少年郎輕輕推開我。
「我送你回房。」
一陣天旋地轉,我渾身一輕,然后發現自己雙腳離了地。
我雙手勾住眼前人的脖子,瞇了瞇眼,認出了他。
「你是——祁,景,懌!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麼秘密?」他的語氣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噓——」
我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不舉的。」
「哈哈哈——」
「云!若!玉!」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最后的記憶只停留在了自己被祁景懌扔在了床上,后面發生什麼,再也想不起來了。
12
第二日,我是趴在祁景懌身上醒來的,衣衫凌亂。
「我……你……我們……」
面對我結結巴巴地詢問,祁景懌沉著臉色,丟下一句「什麼都沒有」就出了房門。
我心頭一跳:不要告訴我他真的不舉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是新年。
大晉的新年宮宴比起西陵,自然是盛大無比的,且在瑰麗中,也不失溫情。
西陵國雖小,人丁卻興旺得很,每次宮宴,都是妃子公主們爭艷的機會,真正能享受到的親情并不多。
反觀大晉皇氏人口不多,除祁景懌這個太子外,就只有三個未成年的皇子和兩個已嫁的公主。
年節的宮宴也請了不少大臣及家眷參加,宴會之上,君臣同樂,十分融洽。
宮宴后,皇帝帶領皇子大臣們一起登上城樓,向百姓拜年。
這夜沒有宵禁,城內還會有燈會等活動,參與的百姓極多,熱鬧非凡。
所以說,大晉的強盛,也不無道理。
下了宮宴,祁景懌卻沒有馬上回東宮,而讓我換了便服,帶我向京城的街頭走去。
燈會上人山人海,怕是全京城的百姓都出來了。
我和祁景懌走在人潮中,差點被沖散,幸好有他及時拉住了我。
「抱歉,我也是頭次參加燈會,沒想到人如此多。」
祁景懌緊緊地牽住我的手,小心地護著我。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走到放燈的河邊,兩個人都有點狼狽,不由得相視一笑。
「燈會很熱鬧,我很喜歡,因為,有人的氣息。」
「你喜歡就好。」
說話間,祁景懌將早已準備好的荷花燈遞給我。
我把寫好愿望的紅紙放于燈內,讓燈順流而下。
燈影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波紋,如同我心中的漣漪蕩漾。
回了東宮,臨關房門前,祁景懌卻攔住了我。
他從身后拿出了一個錦盒。
「生辰快樂,珮珮!」
「你怎麼……」
他微微一笑,從錦盒里拿出一個玉制的面具,戴在臉上。
「分開的時候我說過,下次你生辰的時候,會把這個面具送給你。」
13
我接過面具,思緒好像又回到了在宮外生活的時候。
那時日子雖清苦了些,但十分自由。
有我,有福來,有師傅。
當年,我也養過一只黃耳犬,叫福來。
福寶同它長得很像,它們的耳朵像兩個大金元寶,眼睛都亮晶晶的。
師傅是我小時候出寺玩迷路時認識的。
他沒有告訴過我他是誰,但我知道,他是個隱世的高人,天文地理,無一不通。四方寰宇,無所不曉。
師傅很愛美食,我的廚藝,就是在那時候練成的。
三年前,我及笄那日,師傅給我準備了一個小的席面慶祝,順便與我一起過年。
景大哥就是那日來的。
他戴著一個白玉面具,應是不愿意吐露自己的身份。
他說自己是一個大家族的長子,聽說松竹先生隱居在西陵國,這次是請他去當老師的。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師傅就是聞名諸國的松竹先生,據說其智可比諸葛孔明。
景大哥在門外等了足足一日,師傅卻不愿見他。
后來,夜里下起了雪,我怕他凍著了,悄悄把他領進了屋。
「喏,吃碗面暖暖吧。」
「多謝姑娘。」
「不用謝,不用謝!今天是我生辰,真好,今年多了一個人陪我過生辰。」
聽說是我生辰,他翻遍了全身上下,最后,找出了一枚刻有「景」字的玉佩遞給我。
「不知今日是姑娘的生辰,沒備禮物,希望姑娘不嫌棄。」
我喜滋滋地接過玉佩。
「謝謝,除了師傅,你是第一個送我生辰禮物的人。你是姓景麼?我叫你景大哥好不好?」
因為很少見生人,我纏著他問了很多問題,他也沒嫌煩。
「多晚了,還不睡!」師傅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景某先告辭了。」
他起身要走,我趕忙攔住。
「不用啦,師傅沒生氣。他沒趕你走就是同意你留下啦!」
就這樣,景大哥在師傅的草廬里住了下來。
師傅雖然沒給他太多好臉色,還出了很多難題為難他,但是他都能一一化解,漸漸地,師傅看他的目光也變得欣賞起來。
除了與師傅周旋,景大哥更多的時間都是與我相處的。
我們偷偷摘過護國寺后院種的柿子,也去山下幫過獨居的老婦人。
時光如白駒過隙,我們一起打獵釣魚,讀書對弈,關系也在互相陪伴中變得越發密切。
他還為我取了個小字,叫珮珮。
他說,珮者玉也,正合了我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