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順勢將魚竿往三十三天的瀑布里甩。

但此刻，我已經不能淡定地喝酒吃魚了，若是這面具不保險，開陽上神也能認出我，我特麼就完犢子了。

我啃了口魚問：「六爺，佛主他……他……他為何會知道我是誰？」

六爺側頭看了我一眼，「哦」了一聲，道：「你就差住在西天了，他若還不知道你是誰，是不是有點侮辱他的智商了？他好歹開天辟地以來，最大的佛，你不好這麼瞧不起他。」

我：「……」

我咽了口唾沫：「那我這千年來在他的講壇睡覺，他也知道我是誰？」

六爺：「嗯。」

我再咽：「那他為什麼沒有告我的小狀？」

六爺：「大概是你不夠資格讓他費心吧。」

我：「……」

傷害性不大，污辱性極強！

不對，這不是重點。

我接著咽口水：「六爺，那啥，這面具戴著，真不會被人看出我是誰吧。」

六爺狗鼻子賊靈，從我的話里聽出了其他意思，「你到底在躲誰？」

他加重語氣，「若是這次再不說實話，等會兒我回西天的時候，你就留在這里吧。」

我：「！」

他再次加重語氣，「以后也絕對不幫你了！」

我：「……」

我權衡了片刻，決定照實說。

然，我剛說完，就覺得周圍空氣好像冷了很多度。

六爺的眸子里都冒著寒氣。

我小心翼翼地喚他，「六爺。」

他冰冷地看了我一眼，「你睡了開陽，然后呢？你說你打算怎麼辦？」

我急忙解釋，「不是我想睡的啊，我當時中了迷魂訣，不知道誰給我施的法。你知道的，我鳳族涅槃的時候，靈力最弱，我也是別無選擇。」

他追求真相的時候還不忘踩我一腳，「你不涅槃的時候，靈力也弱。」

我：「……」

他踩著踩著，不知何故，卻又蹙起了眉，低喃了一聲：「原來在……」

說了一半，又突然住口，繼而沉思了須臾，才蹙眉接著問：「你就說你打算怎麼辦？」

我心下一緊，他一蹙眉，別人就容易出事。

西海扶御就是最好的例子。

瑤光不知道扶御是被誰揍了，我心里門兒清，就是六爺干的。

在我才剛跟六爺認識不久那會兒，我感激他讓我能在佛主的講壇上光明正大的睡覺，送了他一壺我自己釀的酒，又親自給他燒烤了一頓魚。

他嘗過后，十分滿意，說：「莎莎，難得在西天遇見你這麼有趣的小朋友。以后六界我罩著你，你想上天上天，想遁地遁地，誰不服，你來跟我說。」

為了他這句話，我送了他千年的酒，每每燒烤，都叫上他，他也真罩了我千年。

我曾一度懷疑他入佛主座下，就是為了挑釁佛主底線來的。

事實證明，是真的。

這千年，他為了喝我釀的酒，吃我做的燒烤，破了不知道多少戒。

幫我揍過人，幫我殺過魚，幫我擺平過無數麻煩，除了沒見他戀過愛，西天的戒被他破了個全。

佛主見他都上火。

但是我絕對不能讓他去找開陽上神麻煩的。

因為開陽上神是我……喜歡的人。

4

這喜歡得從我四百歲開始說起。

彼時，我正六界尋新鮮好玩的事物。

結果，就尋出了麻煩。

我聽聞魔焰山千年開一次的荼蘼花開了，于是興高采烈湊熱鬧看去了，然后把自己給看成了熱鬧。

我惦記花好看，妖族幾個宵小惦記我的鳳尾好看。加上我法力不夠好，他們將我當成妖族的彆雉妖了。

妖族向來大妖吃小妖。

我看完花，被他們給圍堵了，要拔我的毛。

所謂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那我哪能給他們拔啊，但我當時委實法力不好，被他們摁在地上一頓摩擦。

眼看著鳳尾就要保不住了，最后是開陽上神剛好下界處理點事兒路過將我給救了的。

眾所周知，救命之恩這橋段，玩兒的就是心跳，而況開陽上神還生了張俊美無儔的臉。

神族沒被他救過的神女都對他芳心暗許，而況我。

我這一心動，就心動了千年多。

我后來之所以會跟瑤光混成好姬友，還是為了接近他。

但也沒什麼卵用，開陽上神在修為造詣上是真勤奮，不是在閉關就是在去閉關的路上。別的神仙閉關都是按月算的，他一閉關就是百年，沒什麼重要的事兒，瑤光也見不著他。

而每逢開陽上神出關，基本沒什麼好事，不是在這里除兇獸，就是在那里處理魔變的妖獸。

且，我慫，由來都是有色心沒色膽。

再且，在我六百歲時，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打算跟他告白，卻剛好看見一個姑娘跟他告白親了他一口，然后被他當場給打死了。

我就更慫了。

我當即決定，將這場暗戀進行到底，絕不擺到明面上來說。原本是絕不會露餡的，誰料我涅個槃還能真把自己送上死路。

當然，我不否認這死是我自己作的。

當時若是換任何一個上神，我都不會去犯罪。只是是開陽上神，我原本就覬覦他，再加上迷魂訣，就更控制不住了。

他真要追殺我，我也只能認了瑤光給我刻的墓志銘。

可這事兒，我也不能直接跟六爺說，我若是照實跟他說了，我喜歡開陽。

按照六爺這千年罩著我的護犢子模樣，他才不會管開陽上神是不是被我強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