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泰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泰華……”我的聲音沙啞又卑微。

我只想讓他看看我，他還記得我與他九十九世的糾葛與愛戀嗎？

他還記得，植入仙骨的那一刻，我在凡間的一切都被抹殺，我真正成了他ɖʀ的人。

我拋棄的所有，成了他的人。

他眸光微閃，語氣也變得溫和，但說出的話是那樣的絕情。

“如煙重傷，需要仙骨，你把仙骨給她，我就當做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

“你只是失去仙骨，如煙卻會因此喪命。”

我雙手按在地上，咬破了嘴唇，嘶吼道：“滾！”

但泰華沒有滾，他的雙唇抿成了一條線。

“蘇離，這是你自找的。”

一股猛力將我拉扯到了半空中，而我的每一根骨頭都仿佛被折斷了。

我震驚地看著這個我愛了幾百年的男人，他居然要生生抽了我的仙骨，送去給他的真命天女。

“蘇離，你別怪我狠心，我給過你機會的。”

“如煙說，凡人總是貪欲過多，我原本不信，沒想到是我看錯了人。”

“從今以后，你若對如煙畢恭畢敬，這九重天還有一席之地，否則……”

往后的話我已經聽不見了。

我的每一寸肌理仿佛被撕裂，被扭曲，至于我從半空墜落砸在地上的時候，都沒有了知覺。

Ӽɨռɢ3.

我想，如果我就這樣死了的話，也挺好的。

我一定會喝下那晚孟婆湯。

所有的愛恨，所有的癡戀，所有的所有，我都不想要了。

但我還活著，我在撕心裂肺中醒來。

立在我床頭的是南宇仙君。

他是從凡人飛升上來的，做凡人的時候，他有一陣子困頓揭不開鍋，我經常喊他來我攤子上吃豆腐花。

剛到九重天，也是他對我多加照拂。

“蘇離，你……懷孕了，你知道嗎？”他張了張口，終是說道。

我干澀的雙眼有了一絲光亮，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放在了小腹上。

我居然在這個時候懷孕了。

南宇仙君猶豫再三，又問道：“你打算怎麼辦……你現在的身子，不一定能生下這個孩子。”

我猛地抓住了南宇的衣袖，哀求道：“不要告訴泰華，我想生下他。”

南宇卻繃著臉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可能是改變你現在處境的唯一希望。”

我懂南宇的意思，她是希望我拿這個孩子爭寵。

我搖了搖頭：“南宇，我想回去賣豆腐了。”

他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他從懷里掏出一枚仙丹，送進了我的嘴里。

“這枚仙丹可以吊住你的性命也能護住你腹中的孩子，你再忍一忍，五日后，泰華和柳如煙大婚，三界賓客齊聚，九重天會放松巡邏，我會將你送下凡。”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五日后，竟然是泰華與柳如煙的大婚之日。

我被她接到九重天已經三年了，他從未跟我提過婚配之事。

我曾以為……神仙已經超脫凡俗，并不在乎這個名分。

原來，只是不夠愛罷了。

南宇繼續道：“我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屆時，我對外宣稱你失足掉下了誅仙臺，尸骨無存，想來泰華新婚燕爾，也不會再尋你。”

我從床榻上滾了下來，眼淚漱漱落下，對南宇行了大禮。

“南宇仙君大恩大德……”

南宇一愣，又立即將我扶起。

我怎麼也沒想到，泰華會這時候出現。

柳如煙依偎在他的懷里，得意道：“帝君，我說得沒錯吧，這個女人早就背叛了你，你看她才沒見你幾日，就和這位仙君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泰華看我的目光好像是啐了毒。

“我沒有……”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金光閃過。

南宇扶住我的兩只胳膊直接被掀飛了出去，鮮血濺了我一臉。

而他也被砸在柱子上，口吐鮮血，直接暈死了過去。

“不！”我嘶吼出聲，朝著南宇撲過去。

“你再敢靠近他一步，我就讓他神魂俱滅，尸骨無存。”泰華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

整個大殿都被凍住了，我的雙腳也邁不動一步。

“我沒有！我說我沒有！你我幾百年的情誼，你信她，你不信我！”我失聲怒吼。

他卻一臉冷意地祭出了萬華劍，一步一步朝著南宇走去。

泰華要殺了南宇！

南宇為了成仙苦修了數百年，我怎可讓他因為我而重新輪回……

最終，所有的憤怒最后化成了悲戚與哀求。

“你放過他吧，你讓我怎樣都行，我求你了，你放過南宇吧。”

我跪在了泰華帝君的面前，擋住了他邁向南宇的步伐。

但這是幾百年來我第一次跪他。

我還記得，他曾對我說，我永遠不用在乎這些禮節，我不需要怕他，我只需要愛他，因為我是他的妻。

但我現在怕得要死。

我跪爬到他的腳下，扯著他的靴子，嘶吼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放過他。”

我錯在愛上泰華，可南宇是無辜的，他只想救我。

“南宇仙君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他化作石像鎮守萬鬼窟一千年吧。”

“而你，凡人蘇離，水性楊花，朝三暮四，不守婦道，從此就在洗梧宮伺候本帝未婚妻的起居以贖罪孽。”

4.

哈哈，我有罪，我罪孽深重，不為其他，只為我愛上了泰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