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皇帝已經很有實權了，雖然不到一言堂的地步，但是反對他的人倒是沒有那麼激烈。

有官員擔憂：「若是真有女子考上……」

小皇帝一臉震驚：「三年就能考上，那該是何等天賦？你們莫要漲了女娘們的氣勢啊。」

官員們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比不上女子，而且他們心里想的也是，他們怎麼可能考不過女子？

于是，等到科舉結束，科舉結果一出來，集體傻眼了。

狀元倒還是男的，但是榜眼卻是個女榜眼。

且前十里，居然有兩位女娘。

剩下還有十三位女子考中了舉人。

這次不等官員發作了，小皇帝先開始了。

「這真的考中了？女子當官，簡直是無稽之談！可若是不當官，朕豈不是言而無信？」小皇帝苦惱極了。

小皇帝的心腹立刻道：「科舉乃是為朝廷選拔才能，不論男女，考中便應授官，否則這科舉豈不是成了笑話？」

有人反對：「可是女子為官實在不妥。」

小皇帝反道：「朕若是言而無信，如何取信于萬民？你這是要朕食言，自打嘴巴啊。」

官員：「……」

12

辦瓊林宴那日，小皇帝給我在太后身邊安了個位置。

去之前，小皇帝就一臉激動地同我說：「阿瑯，那女榜眼可好看了，你待會兒一定要好好看看，又好看又聰明，不過和我們阿瑯不能比。」

小皇帝選出來的女榜眼，的確有些能力。

在瓊林宴上被人為難，也是不卑不亢。

從國家大事談到民生，從詩詞歌賦談到四書五經。

太后熱淚盈眶，拉著我的手：「阿瑯，我真沒想到，我居然能看到女子為官的這一日。」

她又說：「這位女榜眼叫邵卿書，世代書香世家，是邵家這一輩才學最好的后輩，可惜，一身才華也只能被逼著嫁人，如今見她能夠實現自己的抱負，我……」

太后動容哽咽。

不只是太后。

很多人與邵卿書都素不相識，但是此刻，無數女子都因她落淚。

她們看的不是邵卿書，而是她們的未來。

瓊林宴后，邵卿書和新科狀元一起進了翰林院。

其他女舉人也都被安排做了各地的小官員。

我時常會關注邵卿書的動向。

她的確沒讓人失望。

在翰林院一年后，小皇帝將她調到了戶部，進戶部不到半年，邵卿書就給朝廷想出了一個賺錢的法子。

小皇帝借著邵卿書的政績，開始有了理由重用女子。

何況，都有了第一個, 第二個接受起來也就沒有那麼難了。

其實，女子的處境也只是好了一點罷了, 和我身處的現代不能比，但路，得一步步走出來嘛。

又兩屆科舉, 出了第一位女狀元。

那時，女子們的處境已經好了很多。

太后總是會與我感嘆：「阿瑯，我真慶幸當日做了這個決定。祁兒被你教得很好，可我更歡喜我們又多了一條生路。」

我哪里敢居功。

「是祁兒自己有出息。」

小皇帝后來私下帶著我去見了這第一位女狀元。

他同我說：「阿瑯，我一定會努力實現你想要的一切。」

我愣了一下。

那一刻, 我忽然明白, 自己留在這里的執念到底什麼, 為什麼我能夠一次又一次地讀檔重來。

因為我看到了這個世間女子的悲哀。

我想救的, 不止是這個和我同名同姓的可憐小妃嬪, 還有無數困于囚籠的萬千女子們。

所以，我一次又一次地讀檔重來。

一次又一次地冒險去收集各類有用的消息, 最終，換來了這一次的勝利。

13

我的執念散了。

我知道，有他在, 他會給女子們創造出一條全新的路來。

而我的執念一散，我的身體就開始不行了。

當我在太后宮里暈倒的時候, 一群人都急壞了。

太皇太后抹著眼淚：「你比我年輕, 怎麼身體比我還差？」

太后拉著我的手不放：「阿瑯，好端端的, 你這身體怎麼就這樣了？」

只有小皇帝看著我，問我：「阿瑯, 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回他：「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小皇帝一點都不驚訝。

太皇太后則是哭著說：「說什麼傻話, 那麼多太醫, 一定能把阿瑯留住。」

小皇帝卻說：「皇祖母, 阿瑯想走了。」

太皇太后愣住。

小皇帝又對我說：「阿瑯, 你走吧, 你想要做的事, 我會替你做到。」

「我相信你。」

這是我留在那個世界最后的話。

我死得很突然。

算得上是暴斃。

太皇太后和太后傷心得不行，小皇帝也傷心。

不過, 他很快就收拾好這份心情, 他還將我封為了太后。

我生前，一個小小妃嬪, 只能做太妃，但死后，被尊封為太后, 倒無人反對。

而后, 小皇帝的一生也一直在努力履行對我的承諾。

對了。

他已經不是小皇帝，他早就已經長大。

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真好。

14

南柯一夢。

醒來時，我看著我熟悉的臥室, 還有一時的不適應。

我起身，看著窗外。

陽光正好，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