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聽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明明是我攜圣旨逼婚的,怎麼到他嘴里,好像是他處心積慮算計了我。
「阿茵,我們成婚后,你一直當我的眼睛。我能為你做的,卻還不如小鸝多。」他收緊了手臂,身子卻有點顫抖。
我掙脫出來,在他手心寫道:「那我也不能嫁給小鸝啊。」
他失笑,對我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
我笑起來,正正經經寫:「謝知儼,我喜歡你,我喜歡過去那個探花郎,更喜歡如今陪在我身邊的你。不要把眼睛遮起來了,我喜歡你,會接受你的一切。」
他震了一下,睜開眼睛對我的方向說:「好。」
他的雙眼無神,聲音卻溫柔得要溺死人。
13
沒過幾天就是中秋,我和謝知儼成婚已有三月,因為我和謝夫人的矛盾,中秋我不想和謝府眾人過。
謝知儼雖然和謝夫人感情深厚,不過他在了解我和他繼母的齟齬后也沒有一味偏幫,而是很快接受了婆媳關系不合,且日后也不會改善的事實。
他沒有試圖彌合我們之間的裂痕,而是順其自然,靜觀其變。
他只孝順他的,并沒有對我有所要求。
我一貫奉行眼不見為凈的行事原則。只要謝夫人不舞到我面前,我也不會特地找她麻煩。
于是,除了見禮的那次不歡而散,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面,也就相安無事。
謝知儼知道了我中秋想回帥府陪我爹過,沒有異議,只說讓我先去,他會來陪我們一起用晚膳。
我知道他白日里應當是要去謝府陪一下父母,晚上會過來也是要推了自家的中秋晚宴,就善解人意地寫道:「你若脫不開身也不妨事,我們各過各的。
」
他摸摸我的臉,笑著說:「脫得開,我不參與謝府的宴飲也有五年了。有這應酬的時間,我還是陪陪你和岳父的好。」
他應該是眼睛看不見之后就不再去那些場合了,許是不想讓人看見殘缺的一面。
他嘴上說著習慣了,心底卻總是繞不過去這道坎。
我默默嘆氣,又寫:「既然這樣,那我等你回來一道去帥府。」
他抱抱我,聲音溫柔:「好,那我盡快回來。」
14
我們相攜到了帥府,卻聽下人說我爹在書房接見貴客,讓我和謝知儼稍候。
我有點好奇,沒等多久,就看到我爹手里拿著一個木盒大步流星地踏出書房。
他看到我,卻沒停留,而是邊走邊嚴肅道:「阿茵,爹有要事進宮面圣,知儼,你陪著她。餓了就先吃,不必等我。」
我看爹的神情就知道事態嚴峻,乖乖點頭,拉著謝知儼讓到一邊。
謝知儼也馬上說:「岳父放心。」
我皺著眉頭目送爹匆匆離開,一轉身竟發現有個意想不到的人在我爹之后走出書房。
我驚喜地跑過去,雙手拉起來人的手。
原來下人說的貴客,不是別人,正是我的閨中密友薛棠。
此刻,她穿著一身藍布短衫,面色蒼白,頭發有些蓬亂,臉上帶著風餐露宿過后的疲憊。
我細細看了,不由心下擔憂,薛棠她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麼?
她卻展露笑顏,對我說:「阿茵,幾年不見,你怎麼一聲不響就嫁人了?」
我抽出手,比著手語。
小鸝替我開口:「我給你發請帖了,可惜請不來你這位懸壺濟世的女神醫。」
薛棠是我在邊關的手帕交,師從退隱的江湖圣手。
賜婚圣旨剛下的時候,我就給薛棠傳過書信,請她來京都參加我的婚禮。
只可惜雪谷那邊回信說我的信函遲了幾天,她已經應邀前往金帳汗國替人診病,歸期不定。
金帳汗國位于大楚北面,去年剛被我爹打得滿地找牙,雙方關系對立緊張,且王庭一直處于游移狀態,通信受阻。
我無法,備婚期間也數次發信詢問,雪谷那邊都表示她還未歸來。我只能遺憾出嫁了。
想到這里,我轉了話題,比著手勢問起心中疑惑之處:「棠棠,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里?出事了?」
薛棠搖搖頭:「現在沒事了,說來話長,日后我再和你解釋。」
說完,她歪頭看向我身后耐心聽我們交談的謝知儼,壓低聲音調侃:「這就是你的如意郎君?確實有一副好皮囊。」
我抿唇一笑,得意地挑眉。
「不過,他的眼睛……」薛棠欲言又止。
我拉拉她的袖子,沖她搖搖頭,示意噤聲。
自從我向謝知儼表示他的眼睛很美后,他就不再用綢帶縛眼,但離得近了,明眼人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他與常人有異。
我擔心薛棠的直言會傷害到他。
薛棠咽下了后半句話。
可謝知儼還是聽到了,他似乎沒有被傷到,坦然回答:「五年前出了點意外。」
15
雖然不知道薛棠之前出了什麼事,但她的疲憊肉眼可見,簡單寒暄了幾句,我趕緊讓人收拾了別院,讓她好好休息。
雖然爹讓我們餓了先吃,但我們都不大餓,也憂心面圣的事,都沒有用膳的心思。
好在并沒有等很久,我爹就回來了。
問起入宮面圣的事情,他卻不肯多說,只說事情已經解決,讓我們不必操心。
既然爹都這麼說了,我也熄了刨根問底的念頭,開開心心吃起中秋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