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擊鼓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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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寺廟里偷偷替晏子臻求了平安，世人都不知道，只有菩薩知道。

我將衣袖里的紙，拿出來，上面寫著。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看著還未干的筆跡，默默在心里接了下句。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我閉上眼睛，坐在蒲團上祈禱。然而就在此刻，一個熟悉的擁抱，將我緊緊抱在懷中。

我心下一跳，猛地睜眼。

是晏子臻。

「拒霜，不用乞求神明，我會來見你。」

我輕顫著手撫摸上他的臉龐，有些不可置信。

「太子殿下？」

我觸碰到他的臉之后，卻立刻收回了手。

卑賤之人，怎配的上祥瑞。

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貼上他的臉龐。溫柔的笑著，額頭相抵。

「拒霜，可愿嫁我為妻？」

「神前立誓，江山為聘。明媒正娶，十里紅妝，八抬大轎，你可愿意？」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淚止不住地流著，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要娶我。

他要讓我，做他的妻子。

我努力克制著顫抖地聲線，和瘋狂的心跳。

「你不怕，我出身青樓，辱沒門楣？」

「不怕。」

「你不怕，這世道險惡，人言可畏？」

「不怕。」

我哭著撲進他的懷里，想去吻他。

但是下一秒我卻狠狠地摔在了蒲團前冰冷的地板上，被強烈的痛感驚醒。

我輕輕撫摸著臉上的淚，伏在地上，周圍只有我一個人。

晏子臻，從未來過。

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我苦笑著起身，朝著菩薩拜了三拜。

我求菩薩，讓你愛我，可菩薩也幫不了我。

我離開了寺廟，一路三拜九叩，到了市集上最繁華之處。

我在一個巨大又布滿了灰塵的天子鼓前停下。

我努力撐著已經有些皮開肉綻的膝蓋，緩緩站起來。

日頭正毒，汗水夾雜著額頭上的血水，讓我近乎昏厥。

我舉起幾乎和我一般高的鼓槌，一下一下，拼命砸向鼓面。

灰塵和蛛網嗆得塊喘不過氣來，周圍的街市瞬間安靜下來，看著我敲著天子鼓。

不少人小聲議論著。

「天吶，她瘋了嗎，那可是天子鼓，擊鼓鳴冤，天子親見。可平頭百姓敲了，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多少年沒有人敲過了。」

「她好像是天香樓那個花魁云拒霜啊，怎麼風塵女子也能敲這天子鼓啊，真是晦氣。」

「就是啊，這種女的除了出賣色相，還能叫出個關于天下蒼生的大事兒來不成？真是瘋子。」

許多人開始鄙夷不屑，他們有冤，卻不敢自己敲。對著敢敲的人，他們總是會居高臨下地審視，然后隨意地宣判。

他們拿爛菜葉和雞蛋狠狠地砸向我，還有不少不懂事的小孩，甚至拿石頭來砸我，砸的我頭破血流，皮開肉綻。

我心里委屈，但是此刻的痛已經讓我麻木，我幾乎快堅持不住。終于敲滿了百下后，我的胳膊近乎失去知覺。

我一步一步，爬上了天子樓。

可里面，空無一人。

昏君根本沒空搭理百姓冤屈，此刻想必還在尋歡作樂。

第11章 波折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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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身污濁，菜葉、蛋液、血水、傷口，名動上京的花魁，如今狼狽地像爛泥。

我替世人鳴不平，可世人卻笑我出身卑賤，污穢不堪。

從城北寺廟，到市集中心，天子閣樓，三拜九叩幾乎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可最后，也不過是皇帝一句「不見」，就能讓我所有的努力，都化為云煙。

我努力撐著身子，攀著樓上的墻站起來。

無數人在樓下起哄調笑。我諷刺地自嘲著，為了這群麻木愚昧的人，真的值得嗎。

「我雖是風塵女子，但也知道什麼叫山河動蕩，世道不仁。」

「昏君當道，沉迷酒色，嫡長子被打壓欺辱，而貴妃干政，壟斷朝堂。」

「我確實是天香樓的花魁，但我其實是風國人，我叫風拒霜。被滅國的女人，卻愿意為了你們云國的百姓擊鼓鳴冤。」

「你們回頭看看，如今的天下，多少人衣不蔽體，食不充饑！」

周圍人喧鬧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似乎被我這一番話震驚到。

然而下一刻，城樓上傳來晏子臻急切的呼喚。

「拒霜！」

我又驚又喜，剛想回頭看他，卻被一箭射穿腹部。

我看著城樓下射箭之人，是溫言意。

他的眼里，是報仇雪恨的癡狂。

我摸著腹部不斷涌出的鮮血，熾熱，滾燙。

我的淚忍不住流，好痛，真的好痛。

晏子臻沖過來，接住我快掉下城樓，搖搖欲墜的身體。

太子哭著緊緊抱著我，捂著我腹部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顫抖地吻上我的額頭。

「拒霜，拒霜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笑著輕輕撫摸上他的臉龐，躺在他的懷里。痛覺幾乎要將我麻痹淹沒，意識有些模糊不清。

「敲天子鼓，登天子樓，怒罵世道不公，拒霜此生，也算風光一回。」

「太子殿下，拒霜不悔。唯一的遺憾就是變成亡國女，又流落風塵。

「若是有來生，拒霜也想干干凈凈，正大光明地愛殿下一回。」

他急切地打斷我的話，一向高高在上，不通人情的當朝太子，此刻卻哭的絕望，仿佛失去了一切。

「我的拒霜是全天下最干凈，最好的女娘。拒霜，你好起來，我定娶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