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的胃里發酸，雙腿不知走了多久，已經冰冷麻木，渾身上下仿佛被碾過一般，五臟六腑都翻涌著攪在一起。

我體力不支地癱倒在地上，爹娘努力將我扶起來，喂了我幾口水。日頭正曬，我們已經被暴曬地脫了幾層皮，渾身泛紅。

然而，就在這安寧片刻，一陣鐵蹄聲踏破了城門。

「殺！！！」

他們騎著高頭大馬，舉著刀槍劍戟，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而在這條隊伍的正中間，我選選看到兩個身形挺拔，衣著華貴，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人影。

一個是中年男子，臉上帶著嗜血的瘋狂。

一個年紀比我稍長，約莫十六七歲。一直低著頭，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和我一樣被壓迫的感覺。

幾個士兵逼近我們，爹娘不顧我的掙扎和哭喊，將我死死護在身下，鐵蹄踏過，大刀落下。

爹娘的熱血，濺了我滿臉。

他們的頭無力地垂在我身上，那粗糙的手還在死死捂著我的嘴，護著我的身體。

巨大的恐慌和悲傷讓我痛不欲生，呼吸都抽疼，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卻又不敢哭出聲，生怕那些人還會再回來。

我哭的暈厥了過去，然而再次醒來，周圍已經堆成了尸山。

我呆愣愣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輕輕地喚一聲。

「爹……娘……」

一片死寂，無人回應，只有狼煙遍地。

滿城生靈涂炭，血流成河，我坐在爹娘尸體旁守不知多少日，奮力地用殘留的兵器挖出了一個大坑，將爹娘的尸體草草埋葬，磕了三個頭。

「爹，娘，女兒一定為你們報仇！」

我從他們的身上翻出給我留的最后半塊白面饅頭，大口大口地吞咽著，被噎地干嘔。

我就著眼淚一起咀嚼著，然而一條惡狗卻張著獠牙向我沖來。我恐懼地立刻朝后跑著，惡狗紅著眼，瘦的皮包骨，盯著我手上的饅頭不斷喘息著。

我發了狠，為了這半塊饅頭，我拿著殘破的刀劍跟它狠狠纏斗著。

我贏了，但是我的腿被狠狠咬傷，饅頭上已經沾了血污和灰塵，我心里卻慶幸著，松了口氣。

還好，饅頭還能吃。

我的身上滿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臟亂的像個野人。

而就在那時晏子臻出現了，他衣著華貴，精致漂亮，神情悲憫，輕輕向我伸出手。

「跟我走吧。」

我呆愣愣地看著他，猶如天神降世。心里卻止不住地憤恨，我狠狠地咬上了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深深地血印子。

他卻沒有反應，只是痛的皺眉悶哼一聲。我神志有些恢復，猛地松開了他，離他遠一些。

我自卑地有些窘迫，看著他干凈修長的手，向后縮了縮。

「我……」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撫摸著我的腦袋。我感受著頭頂的溫度，鼻尖竟然有些酸澀。

好溫暖。

好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度了。

「我不會強迫你，如果你不愿意，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

我有些著急，立刻握住他想要收回去的手，小心翼翼地盡量不讓身上的污濁碰到他。

「我愿意！」

他輕輕回握住我的手，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隨后嘴角微微勾起，伸手將我扶起來，帶著我離開。

我低著頭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一下仿佛被什麼填滿，忍著淚在眼眶打轉，心里卻有些陰暗地在猜忌。

就是他們，害的我風國無數百姓妻離子散，害的我家破人亡。

可他沒有將我交出去，一定是想讓我替他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世上根本沒有神，只有偽裝成神的面容的惡鬼。

第5章 被困府中

5

我的心里，瘋狂和偏執在肆意增長，我想報仇，但我又貪戀他溫暖的掌心。

我恨不得將眼前人的層層偽裝都撕爛，要他冷漠的面具被我狠狠踩在腳下，要他為我動情，為我動心。

我才不管他是神是鬼，我只要我的太子殿下，為我墜入人間。

我將這份扭曲又難言的愛意藏在心底，讓愛恨糾纏，不斷滋長。

然而，他帶我回了晏國，卻直接將我送進了青樓，當他的密探。

再次醒來，我和晏子臻一起被困在了太子府。太子府外被端王帶圍了個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我剛到院子里，便看到一個暗衛對太子說:「殿下，陛下說您若是三日之內找不出扳倒端王的證據，怕是這太子之位也不保了。」

晏子臻神情有些晦暗，捉摸不透，看到我來便讓暗衛離開了。

然而，晏子臻卻不緊不慢，似乎絲毫不慌，對密信和玉佩避而不談，反而對我的態度，有些異常。

我們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及昨晚的事，仿佛昨晚真的是一場酒醉后的夢而已。

他說要親自調教我，成為他的親衛。

他不會承認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麼會承認對一個風塵女子有情呢？

我雖然知道會是這樣，但還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晏子臻坐在案邊，喝著茶，與自己對弈，眼神絲毫沒有施舍給正在抱著慢慢一桶水，渾身顫抖地扎著馬步的我。

手臂酸澀麻木地讓我幾乎失去知覺，咬著牙堅持著，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