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找到傅宇梁了。」程然這話才一放下，阿婆便睜開了渾濁無神的雙眼。

「你們說什麼？」

28

屋內僅余方寸安詳，蔣子文晃了晃手里的鏈子：

「給無常放假了，只能我自己來兼職了，見笑了。」

「無常已經十年沒放假了。」程然冷漠道。

不是，你們別謎語人了，我一個實習生根本聽不懂啊。

還有，你們公司竟然十年都不放假，我還能后悔嗎？

「你真找到了傅宇梁?」蔣子文彎著月牙眼，卻沒半點笑意。

我有點發毛，被程然一把攬過肩膀：

「急什麼，餌不是在這嗎？」

你們經過我同意了嗎？

我瞪大了雙眼：

「今天是法定節假日。」

蔣子文笑的陰惻惻的，這是他最像閻王的一刻：

「你在加班，女士。」

29

熟悉的暗巷，穿著一身黑衣的歹徒和我們三個狹路相逢。

這我熟啊，我在這扛了十幾刀，不然也不會遇到這倆活爹。他們此刻一個喝著奶茶，一個還在 P 壁紙。

歹徒卻是一副窮途末路的樣子，他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個慘淡的笑容：

「王長恩，你怎麼還沒死?」

哎呀，傷口又幻痛了。

我臉色煞白，背后的活閻王丟開奶茶，還不忘懟程然一句：

「死戀愛腦，僵尸吃了你的腦子都要吐出來。」

程然頭也沒抬：

「暫時用不到我技能，還有，這不在我業務范圍內，是另外的價錢。」

他將我護到身后，手里升騰起一縷幽火，另一只手掐決，四周的溫度都瞬間降了下來。

這就是閻王爺的實力嗎？

「你們兩個，為了這個女的，做到這種地步?」

傅宇梁笑了，但卻帶有自嘲的味道：

「那便來戰吧。」

我要不要去切個 BGM?

傅宇梁手執斷刃，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撲來。

而蔣子文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變成了柔弱小女孩，躲到了我背后：

「姐姐，我害怕。」

哈?

30

再睜眼時，一個身上滿是傷痕的獸人徒手握住了他的斷刃，我驚呆了：

「豆丁?」

程然笑得很詭異：

「咪咪，做得不錯。」

豆丁的人形依舊是煙嗓：

「不是貓，是猊獸。」

哦呀，那就是大貓貓。

他將斷刃狠狠向后一推，傅宇梁一個趔趄，重心不穩，但竟吐出一口血來。

他目光越過豆丁，也越過我，最終定在蔣子文身上。

準確地來說，是他手里那個封了阿婆靈魂的小瓶子。

他瞳孔一縮：

「不要——」

小女孩形態的蔣子文坐在廢棄的長椅上，晃著潔白纖細的雙腿，看起來十分人畜無害：

「好脆弱的瓶子，要是不小心摔了會怎麼樣呢？」

31

氣壓也太低了。

我忽然想起這是我的入職考核。

我連忙伸出雙手，一邊安撫要亂扔東西破壞市容的活閻王，一邊拉住發瘋了要去撓傅宇梁的豆丁。

「貓保護主人，貓好!

「你們讓貓為主人擔心，人壞!

「清湯大老爺，你怎麼看這件事?」蔣子文饒有興味，似乎并不著急。

遠處飛來一只烏鴉，到蔣子文身邊時，又化形成了一個黑衣人，他遞上了一份密函：

「閻王爺，走失的判官找到了。」

蔣子文打開密函，打了個響指：

「或者說，判官大人，你又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我腦袋一暈，被拉入一個幻境之中。

32

很生動的第三視角，要是做成 VR 游戲，我都不敢想會有多好玩。

看完了整個事件，我心情復雜。

總結來說，傅宇梁是地府的判官，而他人間的愛人，只能在一次次轉世之中和他相見。

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但是判官不是，判官只能看著心愛的人死去，而無能為力。

他知道地府走失了一個判官，所以，他有個想法。

如果這個判官死了，那他的愛人，能不能取代那個走失者，和他一起，成為三界之間的不死者呢？

而閻王爺不同意，他坐在閻羅殿上：

「你有軟肋，你做不了判官。

「岑祝祝也別想做。」

傅宇梁已然染上了心魔，他來到了人間，殺了這個是丟失判官的凡人，也就是我。

沒想到，卻助推了閻王爺找到了我。

那天閻王爺給自己休假, 變成小女孩，想喝杯加厚厚奶蓋的五分糖奶茶。

33

我從幻境里出來, 我問蔣子文：

「最后那個奶茶特寫是什麼鬼？」

而吐了血的傅宇梁狠狠地撲了過來，刀徑直扎向了我的心口，他惡毒地詛咒著我：

「我要讓你, 永失所愛——」

蔣子文和程然陡然變色，拼命想將我護到身后。

斷刃很鈍，公平無私的判官，還是為愛傾斜了天平。

刀刃刺穿了程然的心口，他紅著眼：

「王長恩!我走之后, 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蔣子文嘆著氣：

「判官死前的惡詛, 永久生效, 永不撤回。」

竟然連閻王爺也無能為力嗎？

我顫抖著捧著他的臉：

「你銀行卡密碼是多少？別說一半就死了啊。」

程然又吐了一口老血：

「啊？」

我掏出我的手機, 上面是一條新鮮的信息。

【您好, 您尾號為 4444 的銀行賬戶已凍結，當前賬戶余額為：0】

【本次服務收取 10％服務費, 因用戶賬戶金額為 0，暫時無法繳納，請盡快線下辦理, 過時不候。】

34

我們收殮了傅宇梁的魂魄，和岑祝祝放在一個瓶子里。

豆丁扛著程然, 他被顛簸地又吐了一口血。

「真是個傷心的故事, 你要為我打一輩子白工了，王女士。」

蔣子文又變回了男子形態, 盤著他的核桃。

「你放心好了，我的工資都是她的。」程然吃了一口止血藥。

「少說兩句, 別死了。」蔣子文拿著一個符箓把玩，「我替命符都拿出來了, 誰知道王女士的摯愛是錢, 白瞎了我翻了半天的倉庫。」

「你放心好了, 」程然臉色有些泛白, 但笑得很開心：「我死了就兼職變全職了, 我才不要。」

35

數日后。

不遠處的醫院里, 響起了嬰兒的啼哭。

「瑤瑤，你看, 他們多可愛啊。

「我們做了這麼久的好朋友, 不如，給他們定娃娃親吧？」

護士舉著記錄板, 上面有兩個新生兒的名字。

「傅宇梁，岑祝祝。」

而我剛去黃泉送走了前任判官和他愛人的魂魄，正在被賭王千金的電話轟炸：

「親愛的, 我爹地拿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你, 還給你造了十棟臨海的別墅，結果你那賬戶邪門了，一點錢都打不進去......」

我的錢啊!!!

而程然在地府閻羅殿里用賬本敲我的頭：

「最近通貨膨脹了, 怎麼回事？你到底用你那個賬戶干了什麼?」

天殺的作者，你寫這個故事湊字數升華主題就算了，你讓他詛咒我干嘛!

我的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