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死掙扎，誰要跟他故地重游啊？

15

我被徐維安抵在榻上動彈不得。

我踢，他抓我的腳；我咬，他索性連我的唇舌都吞沒。

再抬頭對視，兩人俱是臉紅心跳的模樣。

徐維安上下打量我，頭上的點翠金簪歪了，身上的云錦繡衣皺了。

「郡主倒知道怎麼捏我七寸，戴著我送的東西來逛南院。」

我早知道翠桃這丫頭隨我，見著長得好看的就犯迷糊，送東西的多半是他。

心里憋火，我沒好氣地揶揄他，「少將軍來得，我穆棠也來得。」

「上次應我的話，郡主看來是又忘了。」

他一提，我頓覺腰和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疼像是又溜回身上。

我足足躺了兩日才勉強恢復。

不過才數日，他便張羅和意中人的婚事，那話我記不起來也罷。

我心下一酸，嘴上便不饒人。

「你我一來一回也算扯平了，大不了你大婚我送你一車孌童便是。」

「你！」他氣極反笑，幽幽地說：「郡主身邊的翠桃倒是個嘴里有實話的。太后宮里的素齋好吃嗎？」

他說得我險些胃里泛酸，那一年里那素齋吃得我面如菜色。

翠桃這丫頭怎麼什麼都說啊？

「郡主的閱人無數，該不會是天天趴在太后腿邊想象出來吧？上回瞧著郡主床榻上的反應，仍有些青澀……」

我氣得總算騰出只手來，一把摘了他臉上的面具。

我本想結結實實給他一巴掌，卻見那赤紅的眼里滿是笑意，愣是沒舍得下手。

眼看他眸色漸深，我才豁然清醒。

我跳下床，赤足站著，滿臉正氣地問：「將軍都要娶妻了，還來招惹我做什麼？」

他瞇起雙眸，「穆棠，你這吃干抹凈就撇清的本事倒是半點不減。」

16

「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將軍男女通吃，穆棠自認不是大度之人，擔不起將軍之妻的虛名。」

想到徐維安那什麼意中人也是個冤大頭，我頓時就心頭松動，暢快多了。

徐維安起身盯著我。

「你不問我娶的是誰？」

我搖頭，強忍著作祟的好奇心。

他走到我面前來，低下頭，鼻息近在咫尺。

「若我說并無龍陽之癖，也不打算納妾、養外室，你還要拒婚嗎？」

我一怔，「我堂堂郡主，你難不成還要讓我做平妻？」

他戰功赫赫也不能這麼跋扈吧？

他扶額蹙眉，「哪兒來的旁人？怎麼我在你這就不能是專情的？」

嚯，北朝哪兒有專情之人？

連長公主的駙馬爺都沉湎酒池肉林。

可他說的話讓我大為震撼，我驚得眼瞪得溜圓。

「意中人也是誆人的？」

他已將我圈在方寸之間。

「允之從不誆人……意中人便是眼前人。」

話音未落，他已是臉頰緋紅，連耳垂都紅得滴血，倒教我想起一年前來。

那夜翻云覆雨之際，我似是手指一寸寸撫過他這張臉。

「如此絕色，讓人瞧了免不得要生邪念。」

「那以后只給姑娘一人瞧可好？」

「嗯……甚好，允之我累了……」

那話幾乎帶了求饒的成分，他卻充耳不聞。

如今他效仿我當日，手指慢慢從我面上滑向脖頸，笑得如春風般和煦。

「我既是姑娘口中的萬里挑一，自當為姑娘潔身自好。」

嚯，我明日就入宮為他求一座貞節牌坊去。

17

我越想越覺得臉燒得如同面前堆了火盆。

徐維安擁著我幾時走到榻前坐下的我也不知。

只聽他絮絮地說著這一年里我不知道的事。

他自幼在邊關長大，直到去年元宵燈會才回京。

那日他是陪家姐來南院的，將軍ṭūtû的嫡女同我一樣好奇，又怕受父親責罰，好說歹說硬拖著他來。

只是須臾之間，家姐就同幾個高門貴女圍坐一團吃起了花酒。

他身著便服本是為了避人耳目，卻不承想好幾次被當成了男倌。

他只得找了處僻靜角落，自斟自酌，沒想到我又來了。

「前頭的姑娘們沒我好看？」

我不由得得意洋洋。

我慕嬌顏，嬌顏也慕我。

怪不得人說打鐵還需自身硬，愛美之人也得自身美啊。

他卻挑了挑眉頭。

「前頭的姑娘恪守禮數，畢恭畢敬地問我可愿小酌幾杯，我推脫，人家也就作罷了。倒是你，猶如猛虎撲食，令人嘆為觀止。」

我不覺汗顏……

話本里的豪放女子不都是這樣的嗎？

「待我次日醒來，見你連我日后的營生都考慮周全了，你猜猜我有多屈辱？」

我心虛地垂首，任憑他握著我的一雙手揉捏，疼了也只敢嘶一聲。

他說本以為我是哪家高門貴女，問了一圈都沒有下文。

偏巧前線戰事吃緊，他只得匆匆掛帥出征，留了家姐幫他四處打聽。

直到幾個月前，家姐千里傳書，說在太后壽宴上見到了久未露面的穆棠郡主，倒與他描述的落跑女子有幾分相似。

于是班師回朝時，陛下問他要何賞賜，他想也沒想便求娶郡主為妻。

「陛下當時震驚不已，莫不是姑娘這喜好男色的威名早就傳開了吧？」

哪知隔了幾日，陛下卻面露難色地說，郡主不肯嫁，反倒是大張旗鼓地挑了許多少年郎在府里排排站，大大方方地挑起面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