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聽見了一陣極為夸張的嘔吐聲。

「妖孽！妖孽！

「朕的后宮中，怎會有這種妖物！

「來人，快來人！

「將這妖孽打死，扔去亂葬崗喂狗！」

我垂下頭，雙肩不停抖動著。

旁人以為我在為貴妃哭泣。

以為我是個最忠心護主的奴仆。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笑。

笑得幾乎無法自控，笑得幾乎掉下眼淚。

終于！

終于叫我等到了這一天！

扒去葉貴妃的那層美人皮。

讓眾人都看看她內里是何等腐臭不堪，令人作嘔！

我為她遮掩的妝，早在生產的過程中被汗水沖去。

于是，葉貴妃那副令人作嘔的尊容，終于曝之于世。

她身體早已爛了大半，有些地方甚至露出白骨。

周身彌漫著死氣與惡臭。

活脫脫就是一具腐尸模樣。

可這具腐尸竟還在動彈，還氣若游絲地看向皇帝——

「陛下，我們的孩兒如何了……」

沒等她說完，皇帝便吐著離開了。

10

皇帝終究沒有殺葉貴妃。

倒不是念著往日情分——

她變成那副模樣，什麼情分也敗完了。

不過是因為貴妃家世尊貴，一時不好處理。

但死罪可免, 活罪難逃。

皇帝下令將其貶為庶人, 幽居昭陽宮。

永生永世不得離開。

昭陽宮的宮人皆散盡, 唯獨我留了下來。

旁人都說，我真真是忠心護主。

貴妃都變成那樣了，我居然還不離開。

可是啊——

若不親眼看著她此時的痛苦絕望, 我又怎麼能甘心？

「皇兒！我的皇兒！

「本宮是皇后！本宮是皇后！

「陛下呢？陛下怎麼不在？

「你快去請陛下，讓他來看我。」

尸毒入腦, 葉貴妃……

不對, 應當叫葉庶人了。

她早已變得瘋瘋癲癲。

我打了個呵欠，滿臉惡毒地將那嬰尸遞給她：

「娘娘, 太子殿下在這兒呀。

「您可要親手抱抱他？」

「啊——！」

葉庶人慘叫一聲, 將那死嬰丟開。

「這是什麼東西？！

「妖怪！走開！走開！

「把我的皇兒還給我！」

我一臉純良地將一面鏡子遞到她面前。

「娘娘，您忘了嗎？

「您現在已經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妖怪模樣。

「老妖怪生下來的, 可不就是小妖怪嗎？」

望著鏡中自己丑陋不堪的模樣。

葉庶人發出了徹骨的慘叫聲。

她伸手去抓自己的臉。

結果一抓便是一條一條的腐肉掉下來。

「你說謊！你說謊！

「這不是本宮！本宮乃是天下第一美人！

「你這賤婢, 本宮要拔了你的舌頭！」

我直接一個巴掌將她扇倒在地。

隨后腳狠狠地踩在她那張爛臉上。

「你以為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娘娘麼？」

我冷笑道：

「陛下早下了旨意, 廢你為庶人, 永世不得離開昭陽宮。

「你還不懂麼？

「他看到你這張爛臉就想吐。

「巴不得你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呢。」

葉氏還不肯認命, 不停地大喊大叫著。

一會說要讓人凌遲了我；

一會又說皇上不會對她那麼無情的；

一會又小心翼翼地抱起那死胎；

說這是她的孩兒, 是尊貴的太子殿下，更是未來的皇帝。

直到我用刀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她才終于老實了些。

「洛持盈, 你不得好死！

「本宮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有一瞬間, 她似乎暫時恢復了點神志。

不斷地咒罵著我。

我卻絲毫也不在意。

不得好死？

人若是連好好地活著都無法實現, 又怎會在意死法如何？

從走上這條路開始，我就從未想著會有善終。

所以, 我才不惜以身試藥。

這具身體, 早已千瘡百孔。

再過不了多久, 我就能見到父親母親和阿姐了。

可是, 我能保證：

我的仇人，一定會走在我前頭。

這真是天大的好事！

原本我以為，沒法親眼看到葉氏死的那一天了。

在她診斷出身孕的那一刻, 我心中無比慌亂。

生怕葉氏中毒一事被看穿。

但人算不如天算。

太醫院的院正, 竟恰好是死去的陳嬪的父親。

陳父愛女如命, 對葉氏恨之入骨。

因此，他私下找到了我, 與我達成協議。

他會想辦法遮掩葉氏中毒一事。

我則繼續下毒, 并在葉氏生產那天，讓皇帝看到其丑惡不堪的模樣。

我們的計劃十分順利。

葉氏在最接近自己野心的那一刻, 狠狠地摔了下來。

墜了個粉身碎骨, 從此再難翻身。

事后，陳太醫還為我送來了一副藥。

當初我給葉氏下的毒，能一定程度上使其失去痛覺。

陳太醫嫌不夠。

他調配出了一副藥，能讓葉氏恢復痛覺。

「就這麼無知無覺地死去，太便宜她了。」

燭火下, 陳太醫的目光十分陰冷。

我淺笑著結果那副藥, 只回了四個字：

「正合我意。」

此時此刻，我一手拿著藥，一手拿著葉氏以往最愛用的金簪，一步步向她靠近。

「娘娘, 夜還長。

「你可千萬不要輕易睡去了。」

昭陽宮的白日，再也不會升起了。

長夜漫漫，當有鮮血與我為伴。

-完-

不抽煙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