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幾個強壯的宮人，已經按住了我的四肢。

我顧不上爬起來，忙道：

「娘娘，奴婢有方法，可使娘娘永葆青春。

「容顏可如少女般嬌嫩鮮妍。」

押住我的手松開了。

葉貴妃冷冷地望著我，倨傲道：

「本宮再給你一個機會。

「若是這次再不能叫本宮滿意……

「本宮，生扒了你的皮！」

我連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盒水粉。

「娘娘，這是用奴婢家中祖傳秘方做出來的水粉。

「請娘娘允許奴婢為您上妝一試。」

葉貴妃將信將疑地應允了。

我屏氣凝神，開始細心地為其上妝。

一炷香后。

望著鏡中的自己，貴妃的眼中竟閃爍著淚光。

「本宮真的重返年輕了……」

抹上那盒神奇的水粉后。

葉貴妃的皮膚如雪般潔白、如玉石般瑩潤、如花瓣般嬌嫩、如少女般吹彈可破。

一下子，竟真如同重返十八歲。

在我苦練多年的上妝技巧的加持下，葉貴妃原本略顯刻薄媚俗的面相，多了幾分少女的天真與嬌憨。

此時純真之中透著一絲嫵媚，空靈里又帶著一絲仙氣渺渺。

竟是比她年輕時還要再美上幾分。

「好……

「好。

「好！」

貴妃癡迷地望了鏡中許久。

半晌才舍得放下鏡子。

「你竟真有這般本事。」

葉貴妃望著我，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滿意與喜愛。

「來人，升持盈為本宮身邊的一等大宮女。

「以后本宮，可還要仰仗你呢。」

我忙跪下磕頭：

「娘娘言重了，為娘娘分憂本就是奴婢分內之事。」

葉貴妃卻并不急著讓我起來。

她幽幽地望著我的臉道：

「持盈啊，本宮發現你長得倒也頗為清秀。

「你的技藝如此出神入化，是不是也能把自己化成絕世美人呢？」

我身體一僵，知道她是開始猜忌我了。

畢竟，貴妃最是善妒。

豈能容忍一個相貌可能超過自己的人待在身邊。

不過，我既已決心接近她，又豈會不做好準備？

我從容再拜后，道：

「娘娘……

「奴婢現在的容貌，已經是精心打扮后的了。」

「哦？」

貴妃狐疑地望著我，顯然不太信。

畢竟，我這張臉充其量只能算清秀。

作為一個頂級的妝娘，未免有些不夠看了。

「奴婢斗膽，請娘娘給奴婢一盆清水。」

貴妃大手一揮，立刻有人端來一盆清水。

我掬起一捧水，細細地洗凈了臉上的妝容。

等我再抬起頭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貴妃更是極為夸張地干嘔了一聲。

「本宮從未見過如此丑陋之人！」

她嘴上嫌惡，眼里卻滿是欣喜。

我知道，自己終于取得了她的信任。

也不枉，我親手將這張臉變得千瘡百孔，坑坑洼洼了。

她不知道，我的臉會變得如此丑陋，都拜那盒「水粉」所賜。

此刻，她正把那盒「水粉」愛若珍寶地捧在手上。

只要她堅持用那盒水粉，過不了多久，她臉上的肉就會全部潰爛腐敗。

最終還會蔓延至全身，生生變成一具白骨！

畢竟，那可是我精心提煉了許多寶貝才做出來的。

尸骨、尸油、尸蟲、尸毒，都是獨一無二的寶物。

為了確保藥效，我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的臉上試妝。

才終于，將自己變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5

靠著我化的妝容，貴妃果然開始復寵。

皇帝被她的絕世容顏深深迷戀住，一連七日都宿在了昭陽宮。

貴妃的風頭，一時無兩。

這日，我如同往常般前來服侍。

自那日卸妝后，貴妃便再不許我給自己上妝。

命我以原本面貌示人。

皇帝看見我，臉上露出深深的厭惡神情。

「愛妃宮中怎會有如此丑陋惡心的宮女？」

面對皇帝的質問，貴妃笑得溫良賢淑：

「我看這丫頭可憐。

「若是到了別處，定然被人欺負。

「索性留在身邊照拂一二。」

她沒說出口的是：

若沒有我的丑如惡鬼，又怎麼襯托得她美若天仙？

皇帝喟然嘆道：

「愛妃不僅人美如仙，心思也最是仁善。

「若換了朕每日對著這樣一張丑臉。

「早就……」

早就尋個由頭讓人拖下去杖斃了嗎？

兩人肆無忌憚地嘲弄著我的容貌。

可我不僅絲毫不傷心，反而克制不住地勾起了唇角。

陛下啊。

愿你不要忘記今天所言所想。

等日后看見那張比我還丑千倍、萬倍的臉時。

可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6

貴妃每日沉迷于自己的絕世容貌之中。

她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臉上的傷口，至今未痊愈。

甚至還在不斷地加深、擴張。

我在「水粉」里加了些許麻藥和香粉。

讓她感受不到臉部潰爛的疼痛，也聞不到肉腐爛的惡臭。

一心沉浸在我為她打造的美夢之中。

然而，即便是夢境，也有醒來之時。

一連在昭陽宮宿了半旬后，皇帝竟又一次被陳貴人搶走了。

憑借的，竟還是那日宮宴上的折腰舞。

據說，陳貴人特意在皇帝必經之路上起舞。

美人楚楚可憐的容顏，不盈一握的腰肢，一下便奪取了君王的憐愛之心。

貴妃聽聞后，當場砸了好幾個杯子。

陳貴人的容貌在宮中不算最出挑的，但偏生有一副楊柳細腰。

行走時如同姣花照水，弱柳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