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敢情這小子是把我當成了冤大頭。ӯż
這怎麼能行?
我南知雖然是個流民混混,但也好歹是有幾個小弟的人。
我就這樣讓他白吃白喝,傳出去,不得被隔壁的經常與我不對付的劉老二笑話死。
于是我當即把我的家伙事塞進了小漂亮的手里,威脅地警告他:
「我們家不養閑人!」
「想要留下來,就必須跟我出去干活!」
「不然我就給你扔出去!」
唬得他一愣一愣的,笨手笨腳地拿著包裹,便跟在我的身后,隨我去街上干活。
說是干活,其實就是個民間小戲班子。
林全去年追兇的時候傷了腿,沒治好,一到陰雨天就泛疼。
生活是錢,看病是錢,吃飯也要錢。
而我從小流落市井,沒什麼別的本事。
就是一身力氣大于常人,又和林全學了幾招的槍法。
便與我曾經結識的乞兒們共同合伙,想用賣藝補貼一下家用。
可小漂亮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那些簡單的雜耍他是一個也學不會。
氣得我掐著他白嫩的臉,問他:「你是不是在演我,故意裝不會?」
還順道嚇唬他:「你要是再學不會,晚上就不給你饅頭吃了!」
那時他被我捏著臉,也不抗拒。
只是乖巧地拽著我的衣角搖啊搖,讓我不要生氣,像極了村口那只脾氣很好,總是哄著自己主人的大黃。
且小漂亮雖然手笨,但是嘴甜。
他雙眼彎彎地看向我。
「知知,你別不開心,你再教我一遍,我肯定學得會!」
「知知你這麼好,又漂亮又心善,肯定不會不給我飯吃的,對不對?」
我半睜著一只眼睛看他,被他無辜又可憐的模樣哄得飄飄然。
當即大度地表示,可以再多教他一遍。
可小漂亮始終是沒有學會。
倒是憑借著他那張臉引得街頭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人多到我和我的小伙伴都目瞪狗呆。
以至于我看著他那張明艷生姿的臉,心里頓時盤算起了其他的小九九。
因而自那以后。
往后無論走到哪,我都會寸步不離地帶著小漂亮。
我開始教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一開始他還不是很習慣。
誰想到了后來竟然青出于藍。
不用我刻意教導,他就能笑顏生花地張口就來。
簡直是個奇才!
久而久之,我們就憑借著他那張老少皆宜的臉,在街邊鄰居、各行各業中混得是如魚得水。
成功得讓我們天天蹭吃蹭喝,生活質量一下噌噌上漲。
弄得林全都懷疑我是不是把小漂亮賣了,去干了什麼不正當的行業。
6
興許是我那時年歲太小。
不懂什麼叫作低調。
以至于我和小漂亮太過招搖。
引來了不懷好意的人。
幸好只是些尋常小混混之間的恩怨。
他們也只是想給小漂亮使些絆子。
我怕小漂亮多想,就都暗戳戳地攔了下來。
也就導致那段時間里我負傷的頻率特別高。
有一天實在是沒瞞住,回家上藥時被小漂亮看見了。
他撫著我滿是草藥青紫的臂膀,咬牙問是不是昨天來砸攤子的那伙人干的。
我想騙他說是胸口碎大石時傷到了。
結果沒騙成功。
倒是讓他心疼得紅了眼尾,小臉掛上了嚴肅,轉身推門,一副想要找人算賬的模樣。
急得我連忙拉住了他,哎呦哎呦地叫著「祖宗」
。
先是給他分析了一通利弊。
又語重心長地勸解他:「那可是縣令家的兒子,你這一去,林全的差事還要不要啦?」
「他養我們兩個不容易,咱們就別給他添亂了!」
他很聽我話的。
所以就算是氣到出離憤怒。
也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收回了腿腳,俯身將我攬進了懷里,像我平時安撫他一樣,笨拙地安慰著我。
只是那時,我并不知道他是傳聞中做事無情狠戾的太子蕭長隨。
也自然不會想到縣令兒子失足落水而亡會與滿臉無辜的小漂亮有什麼關系。
畢竟他那時看起來是那樣的天真無邪。
離開了我,就像離了水兒的魚,柔弱不能自理。
……
7
日子照常要過。
我每天依舊帶著小漂亮蹭吃蹭喝,坑蒙拐騙,過著他替我數錢的日子。
我們也時常被人打趣,說:「花狗小乞丐后面跟了個鑲金帶銀的小跟班。」
因為我臉上有一塊「遮天蔽日」的胎記,所以被叫花狗。
我從小到大聽慣了,沒什麼好介意的。
倒是蕭長隨經常對這麼喊我的人冷眼視之,莫名寒意的模樣嚇得那些人訕訕地閉了嘴。
可當我看向他時,他又一副笑瞇瞇的天真無辜。
仿佛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眼神,是我的錯覺一般。
……
蕭長隨當時真的很信任我。
信任到有個喜歡他的小姑娘看不慣我,偷摸在背后對蕭長隨講我的壞話,他轉頭回家就對我告了狀。
他說那位姑娘告訴他:
「南知那個花狗對你好,只是出于利用。」
「她不過是看你可憐,才將你留下。」
「等到你哪天對她沒用了,她就會把你賣了。
」
「你還是趕緊離開南知那個混混,為自己尋找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