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硯之回東宮之前，我特地交代了顧崢：

「裝得可憐一些！

「皇上最心疼會哭的。」

我做太監十三年，不僅了解顧硯之，也了解御座上的君王。

他深不可測，卻最容易同情弱者。

此刻，看著大雨之中，顧崢嘴角全是血，柔弱得仿佛隨時會破碎了。

他自然是心疼的。

待他扶起顧崢，東宮眾人才真正反應過來。

皇上來東宮，并非為了太子。

而接下來，顧崢的一句話，更是讓人震驚：

「父皇，兒臣終于等到你來認兒臣了！」

一語落地，石破天驚。

13

眾人這才知道，皇上還有一個兒子。

雖然被丟在了百獸園，卻是最像皇上的。

而且，知道當年往事的都清楚，這位皇子的母親，是皇上最牽腸掛肚的白月光。

都不等皇上開口，那些入朝三十年的老臣，就已經先過來為顧崢遮風擋雨。

皇上手足無措，又是找太醫，又是叫御林軍抬轎。

顧硯之那時的臉色灰蒙蒙的，就像是被人扔掉的舊衣服一般。

可他卻攔不住皇上跟顧崢父子相認。

我知道，太醫告訴顧硯之的就是顧崢的身世，而顧硯之想殺顧崢，也是因為怕顧崢跟他爭。

天晴了，皇上將孱弱的五皇子接回了宮，親自照看。

太子顧硯之淋了一場大雨，急怒攻心，高燒不退。

收到顧崢來信的我，心中是難以言說的喜悅。

這一步，竟比我計劃之中的，還要完美。

顧崢果然是個極好的盟友。

顧硯之高燒三日后，就來找我了。

同父異母的兄弟回宮，他不去皇上面前表演兄弟情深，反而握住我的手：

「塵霜，你快幫幫孤，孤要你的心頭血。

」

我看著他急切的目光，輕聲道：

「殿下，你發燒后，斷了三日的奶，不能立刻用妾身的心頭血，要重新按照咱們的法子，堅持半個月。」

「孤等不了半個月！」顧硯之急了，「父皇如今眼里只有那個顧崢，若是再耽誤，顧崢定然會奪了孤的太子之位。

「你快些想想，有沒有法子，讓孤立刻服用你的心頭血？」

我蹙眉，沉吟：「若是這樣，殿下就必須服下苗疆圣蠱。否則，即便是妾身給你心頭血，也沒有多大用處了。」

一聽要用蠱毒，顧硯之怕了。

他搖頭：「不行，孤再想想。」

他要再想想，可我卻不給他機會了。

14

次日，顧硯之在御書房被皇上訓斥后，我就帶他去花園。

我們走著走著，聽到假山處，有女子的喘息聲。

他帶著我與東宮侍妾們走近一看。

竟是韓嫣在跟一個御林軍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韓嫣的衣衫全部褪去，鵝黃色的小衣正罩在那御林軍的頭上。

被我們撞見時，兩人難分難舍。

顧硯之當即怒氣沖天：

「孤還沒死！你這是瘋了！

「孤是太子啊！你怎敢如此對孤！」

韓嫣臉色先是一白，隨即卻指著顧硯之大笑，瘋瘋癲癲地怒罵：

「你是太子又如何？不過是個銀樣镴槍頭！若不是靠著那些奶娘，你連床頭爬不上去！

「我就是愛他們，只有在他們這兒，我才能真正體會到做女人的快樂！」

顧硯之頭頂冒綠，吐了一口鮮血后，也瘋了。

他拔出長劍，親自斬殺了韓嫣。

最后，還讓人將韓嫣的尸體切成了十八塊。

正如當日對我女兒那樣。

除去了韓嫣，我心情愉悅，晚上看顧崢的信，都覺得高興。

我的這位盟友問：

【明日，可要心頭血？】

顧崢很聰明，有些事他做起來，比我更為狠辣。

我讓人回他一句：【不急。要他求我。】

15

顧硯之從小就被立為太子，習慣了眾星捧月，更聽慣了虛情假意的恭維。

以至于，他這人極為好面子。

上一次，韓嫣同幕僚眉來眼去，他讓人壓下了消息，就是怕被人笑話。

可這一次他被韓嫣氣得半死，也忘記找人壓下此事。

既然他忘了，我就幫幫他。

第二日，京城街頭巷尾，都在討論著東宮的風流韻事。

「聽說，那側妃與狂徒不只是第一次茍合了，太子管不住。」

「太子天生缺陷，其實是不能人道的。」

「若太子是這樣的，日后怎麼繼承皇位？」

我只是讓長舌的宮人隨意說了幾句，市井流言就傳得神乎其神，甚至開始質疑顧硯之。

此時，顧硯之何止是面子沒了。

「你確定他會求你？」顧崢問我。

我把玩著手中裝蠱的藥瓶，似笑非笑：「他最在乎的是面子跟皇位，如今兩樣都有了威脅，自然要鋌而走險！」

「今晚，我便將心頭血給你。」顧崢點頭，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眸看他。

這些日子的相處，我對顧崢也有些了解。

只是我始終不懂的是，他明明可以直接搶走太子之位，為何要繞這樣一圈，特意幫我？

「在想什麼？」他突然問我。

我也不隱瞞：「只是想知道，你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他笑了，如剛進東宮那日一般：「日后，你便知道。」

16

他不愿說，我自然也不問。

畢竟我的第二步棋必須下了。

入夜，顧硯之推開了我的房門，他將我死死抱在懷中，溫柔至極：「霜兒，孤求你了，給孤用心頭血和圣蠱吧？」

我扣住他的手腕：「殿下不怕蠱毒了？」

「孤的面子都沒了，還要那些？你盡管給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