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實行，就被送到了這。

「自由、旅行。這是我的夢想，不管到哪里，都不會改變。」

一個月后，便是中秋宮宴。

這種宴席，不僅是宮內妃嬪熱鬧，也是皇家施恩的機會。

因此除了一干嬪妃，還邀請了許多命婦、世家閨秀出席。

娘娘倒會躲懶，自己當了丑宮女。

讓我堆著一臉假笑去應付那些來請安跪拜的。

還得向垮著臉的太后畢恭畢敬問安。

好容易等到宴席開場。

流水一樣的山珍海味送上來，卻也不能多吃。

因為皇后得有皇后的樣子，縱使再喜歡某樣食物，也不能伸筷子超過三次。

世家閨秀們也少不得要表演節目。

縱使我惡補了琴棋書畫，依然分辨不出太多好壞。

但也不要緊。

賞便是了。

家中父兄身份貴重的，便賞賜重些。

官位低的，賞賜輕點。

再挑那麼一兩個自己特別喜歡的，不拘家世，額外再多賞賜些，多說幾句話。

顯得不那麼勢利，也是有個人喜好在的就行。

陛下年富力強，相貌俊美。

好些閨秀在表演時頻送秋波，可惜他都像瞎了一般視而不見。

舞樂坊排了一曲《竹枝舞》，將宴席的氣氛推向了一個小高潮。

便在這時，大病初愈的淑嬪出列了。

「皇后娘娘，陛下，妾身近來學了個有意思的戲法，想供大家一樂。」

我心里一咯噔。

這時候弄戲法，不知她又耍什麼花樣。

正要拒絕，她俯身拜倒：「妾身已然知錯，如今獻藝，是想求得娘娘寬恕。」

如此大宴，這麼多人瞧著。

淑嬪的父親現下依然是安國公。

這時不大度也得大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點點頭，陛下開口：「那便有勞淑嬪。」

淑嬪微微一笑：「多謝娘娘，妾身還需兩位助手。」

一男一女兩道人影，從柱子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大殿內燈火通明，照亮他們的臉。

讓我身上每一根汗毛都高高豎起。

13

因為他們正是——

我的父親和母親。

幸而他們緊張得渾身發抖，根本不敢抬頭看我。

我腦中飛速運轉，將嬤嬤招來身邊耳語了幾句。

嬤嬤很快去而復返，將匕首塞入我衣袖之中。

淑嬪舉起一個大大的透明水球。

也不知她如何運作，那水球突然就變得五光十色。

眾人驚嘆不止。

她雙手翻飛，水球在三人中跳躍騰挪。

所有人的目光緊緊跟隨。

水球再度落回淑貴妃手中，她將水球高高拋起。

這一次水球并未飛向父親母親，而是朝著我們這邊飛了過來。

侍衛們將我和陛下團團圍住。

陛下情急之中還探頭喊了一句：「可可……」

可淑嬪的目標并不是我。

那個水球飛到娘娘頭上，「嘭」地碎了。

她臉上一片黏膩。

人在眼睛看不清時，總會下意識伸手去抹。

我已然回過神來，喊：「別動！」

可已經遲了。

娘娘用衣袖抹了臉。

那黏膩的水應當是特制的，她臉上刻意涂的黃粉和做成的傷疤，一抹之下全掉了。

露出本來的面目。

清麗無雙，與我七分相似的一張臉。

座中一片嘩然。

「這宮女是誰，怎與皇后娘娘如此相像？」

「她為何要改變相貌潛伏在娘娘身側？」

「莫不是刺客或是細作吧！」

……

陛下眉頭緊皺，深深瞧了娘娘一眼。

便在這混亂之時，父親母親激動無比地開口：「小蘭，你是小蘭……」

「你還沒死，這真是太好了。」

淑嬪深深叩首：「陛下，皇后娘娘，這宮女應是從前妾身身邊伺候的。

「之前她誣告妾身，挑撥娘娘與妾身的關系，被陛下下令杖斃。

「想不到她竟然沒死，改換容貌潛伏在娘娘身邊，定是居心不良。

「此人留不得！」

已經有侍衛上前一左一右將娘娘控制住了。

陛下緊緊捏著茶杯，沉聲道：「此事還得細細調查。」

淑嬪激動道：「陛下，此女狡詐，上次杖斃尚且能逃生，今日若不當場賜死，恐怕還要再生波瀾。」

一直沉默不言的太后此刻也開口：「淑嬪說得有理。

「這樣居心叵測的賤婢不能留。」

我激動看向娘娘。

她默默朝我搖頭，示意我一定要穩住。

若此刻我承認自己是假貨，縱使保住娘娘性命，也會招來太后和安國公一派的無限問責。

看來只能那樣了。

我深吸一口氣，從臺階走下，來到淑嬪身邊，將她扶起。

「淑嬪為本宮安危著想，有心了。」

她微笑謝恩，卻輕啟唇瓣，用別人都聽不見的聲音說：「殺了她，從此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皇后了。」

14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后位啊。

它多麼迷人。

穿最華貴的衣服，吃最精致的食物，享陛下最獨一份的寵愛，手握生殺予奪的權力。

若除掉娘娘，我就是唯一的、真正的皇后。

淑嬪已經猜到我是冒牌貨，篤定我會迷失在權力的沼澤之中。

與其在殿前去辯駁我與娘娘孰真孰假。

不如直接將「小蘭」的身份死死安在娘娘身上。

殺一個小小婢女，太后一句話就夠了。

殺了真皇后，我這個冒牌貨又能活多久呢？

大殿之上聲音紛擾。

身后，陛下和太后仍有爭執。

命婦閨秀們竊竊私語，不明白陛下為何對區區一個宮女如此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