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陵噎了一下,放下筷子看著我,似乎很不開心:「姐姐是不希望朕來嗎?」
我微笑客套:「皇上能來,臣妾自然萬分高興。」
「你們都下去吧!」
謝子陵氣呼呼地遣散了宮人,接著一把握住我手腕,欺身上前。
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抱起我,和我一起滾到了床榻之上。
我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氣,接著就聽見謝子陵的聲音貼在我耳邊響起:「姐姐的癸水結束了嗎?」
「你……」
他抬起頭,眼中忽然多了些深沉的欲望,「姐姐,朕想你了。」
就因為謝子陵這一句話。
我和他折騰到深夜,叫了三次熱水。
在這種事上,我與他是一路磨合過來,因此格外合拍。
但情到最濃時,又有個聲音在心底提醒我,這樣年輕又熱情的謝子陵,并不只屬于我一個人。
我并非真的想賢良淑德,溫婉大方,只是我娘千百次地教我,女子要大度、要賢德,才能討得夫君歡心。
縱然她與我爹的感情那麼好,我爹還是納過兩個妾。
謝子陵身為一國之君,更是不能提忠貞二字。
向來如此,不屬于我一個人的東西,我寧可不要。
突如其來的念頭在我心頭拉扯開一片鈍痛。
謝子陵動作一頓,聲音忽然軟下來:「姐姐哭了?」
他柔軟又滾燙的指腹輕輕擦過我眼角。
我壓下翻滾的心思,夸贊道:「臣妾哭,并非傷心,而是因為皇上厲害。」
昏暗的燭光下,謝子陵的臉竟然紅了紅。
他攥著我的手指,小聲喊了一句「姐姐」。
這聲音黏黏糊糊的,又帶著三分欲色,差點把我的心都叫化了。
我閉上眼睛。
男色害人啊。
謝子陵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用美人計。
第二天早上,謝子陵一早去上朝,我在床上略略躺了一會兒,春櫻就進來稟報,說后妃們來請安了。
等我過去的時候,屋子里已經坐滿了鶯鶯燕燕。
不過在謝子陵的偏好和我的篩選下,進來的都是些性情溫良的姑娘,規矩行禮,細聲說話,相處甚是和諧。
只除了……麗妃。
那本冊子上寫的,說她是太傅家的庶女,貌昳麗,性溫婉。
沒承想,這小姑娘還有兩副面孔呢。
她從我這兒離開后,正好在御花園里撞上了下朝后的謝子陵。
據目擊者稱,麗妃當場快走幾步,身子一軟,倒在了謝子陵懷里,還嗲聲嗲氣地說:「臣妾見過皇上。」
目擊者還稱,謝子陵當時就一把給她推開,像受驚的兔子似的往旁邊躲了躲,還皺著眉問了一句:「發癲?」
4
還沒等謝子陵過來,另一位當事人麗妃已經捏著帕子,哭哭啼啼地來找我了。
「臣妾、臣妾絕不是故意驚擾皇上,也并非想冒犯皇后娘娘……」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小衫和羅裙,泫然欲泣的樣子像極了雨中嬌花,「如今皇上厭棄了臣妾,該如何是好……」
我喝著茶看她表演。
麗妃哭了一會兒,發現我無動于衷,聲音頓了一下,又接著道:「娘娘幫臣妾出出主意吧?」
我溫聲道:「麗妃,你有所不知,皇上他喜歡溫婉賢淑的女子,你此前在御花園中的行為,實在有些孟浪,不討喜也是正常。」
麗妃用質疑的目光看著我。
「你先回去將《女德》與《女誡》各抄五十遍吧。」
麗妃敢怒不敢言,含淚領命,轉身欲走,正好又撞上跨進門來的謝子陵。
我總算見識到了傳聞中受驚的兔子一樣蹦開的謝子陵。
原本下意識想往他身上倒的麗妃,只能尷尬地站直了身子。
她漂亮的眼睛里還噙著淚水:「臣妾……告退。」
但謝子陵已經收回了目光,沒有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饒有興趣地欣賞了一會兒,等謝子陵走到我身邊來,方才回過神:「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謝子陵頓了頓,神情忽然嚴肅起來:「蕭謹回來了。」
我猛然一怔。
安永侯世子蕭謹,算是我和謝子陵的青梅竹馬,在謝子陵登基前一年,跟著安永候去了西南封地,一晃已有五年。
第二日,蕭謹入宮見我,很是感慨:「雖說皇后之位母儀天下,但皇上到底還是個孩子。」
我溫和地笑:「我于皇上而言,是那個時候最好的選擇;皇上于我而言,同樣也是。」
說話間,謝子陵黑著臉跨進門來,且一進來就開始驅趕蕭謹:「時候不早了,世子還是出宮吧。」
我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皇上,臣妾與世子已經許久未見,能不能多說兩句話?」
「不能。」
我想給謝子陵一巴掌。
熊孩子。
最終,蕭謹行禮告退,并許諾下次入宮來會帶我在宮外時愛吃的點心。
他走后,謝子陵依舊冷著臉坐在桌前,我不想哄他,也微笑地陪著他坐。
終于,謝子陵開口了:「姐姐可還記得,朕的十八歲生辰快到了?」
「十八歲」三個字,他咬得極重。
我愣了一下:「不是還有七個月嗎?」
謝子陵臉色稍霽,但仍然不太開心:「朕說快到了,就是快到了。」
我快笑不動了:「皇上開心就好。」
謝子陵顯然不開心,因為我說完這句話,他就直接拂袖而去。
當晚,謝子陵翻了德妃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