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帕挑開,我溫順地抬起眼看他,心中默念三遍:「我是賢后。」
2
他才十七歲,后宮尚且空置,也不曾經歷過人事。
我們倆都只有淺薄的理論知識,只能生澀地在床帳中摸索著實踐。
外頭喜燭燃著,衣裳件件剝落,謝子陵把我脫到只剩一件紅色繡鸞鳥的小衣之后,神情忽然緊張起來。
其實我也緊張,但身為賢后,不得不出聲安撫:「皇上莫慌,慢慢來。」
然后謝子陵忽然就不高興了。
他一口咬在我耳邊,疼痛并著酥麻一并涌上來,我倒抽一口冷氣,接著就聽見他說:「朕偏要快快地來。」
他娘的,這小孩真叛逆!
我疼得蹙起眉,但記起嬤嬤的吩咐,并不敢出聲。
謝子陵抬眼,見我蹙著眉,神情忽然和軟下來,吻著我嘴唇,輕聲道:「姐姐很疼嗎?那朕還是慢一點吧。」
折騰到最后,我全身都沒了力氣,迷迷糊糊快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他一把攥住我的手,嘴唇貼上我的額頭,低聲喃喃:「……喬蓁,朕總算娶到你了。」
這聲音里滿是慶幸和溫柔。
甚至帶著些微深沉的嘆息。
一點都不像我眼里還是個別扭小孩的謝子陵。
但,也許是我聽錯了吧。
因為就在我成為皇后的第二個月,謝子陵忽然在某一日下早朝后找到我,扔過來一本厚厚的冊子。
我早膳用到一半,趕緊站起來行禮。
他皺了皺眉,聲音莫名有些不高興:「皇后不必多禮。」
我拿起桌上的冊子翻了翻,好家伙,一本全是環肥燕瘦各種風格的美女,旁邊還附上了名字和身世。
「皇上這是……」
其實我已經有點懂了,但還沒完全懂。
或者說,我可能還在期待,謝子陵能說出什麼與我的猜測背道而馳的話來。
謝子陵在我對面坐下來,喝了口湯,然后認真地看著我:「朕要選妃。」
呵,男人,我就知道。
我差點失手把這本冊子拍在他臉上。
勉強勾了勾唇角,我試圖勸解:「皇上如今年齡還小,選妃一事怕是要從長計議……」
謝子陵臉色一黑,硬邦邦地打斷了我:「皇后不用勸了,朕意已決。」
行,我閉嘴。
我乖巧地說:「臣妾馬上安排,只是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溫婉可愛,聰慧大方……」謝子陵的目光忽然在我身上頓了一下,「就像皇后這樣的。」
想不到謝子陵小小年紀,品味竟然同朝中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古板一樣,喜歡賢良淑德的女子。
我嗤之以鼻,但還是幫他安排,選了十幾個品性溫良的姑娘進宮,按照她們父親的官位一一擬了封號和住所,拿去給謝子陵過目。
結果他忽然又變得不是很在意,只掃了一眼就把那幾頁紙揮開,反倒勾著我的腰,一起滾進床帳里。
身為賢后,我繼續勸誡:「皇上,白日宣淫,略有不妥。」
謝子陵卻沒有像往日那樣同我打嘴仗,只是闔上眼,把臉埋在我肩窩里。
「姐姐,我覺得好累。」
我動作一頓,手指安撫般落在他后背,輕輕拍了拍。
謝子陵忙于朝政,我忙著選人,已經好幾日不曾見過面,不想他竟然瘦了這麼多。
他六歲那年,先皇后過世,我去宮中看望時,他就跪在先皇后靈前。
見了我,踉踉蹌蹌地撲過來,蒼白的小臉伏在我肩上,聲音里還帶著哭腔:「蓁姐姐,我沒有母后了。
」
我在心中哀嘆一聲。
罷了。
謝子陵畢竟小我五歲,說到底也還是個小孩,我已經是個成熟的皇后了,又何必與他計較。
「嚴相于朕有大恩,可說到底,他手中權勢過盛,對朕又并非好事。」謝子陵低聲說,「姐姐,朕時常覺得,在嚴相的事情上,朕太過于恩將仇報。」
說實話,我也覺得。
但君王玩弄權術,難免對不起一兩個人。
我想了想,安慰并建議道:「制衡之術本就該如此,何況皇上素來倚重嚴丞相。如果實在覺得愧對,不如在別的方面補償一下他好了。」
謝子陵沉默片刻。
「姐姐說得極是。」
然后隔天我就聽見他給嚴玄亭賜婚的消息,據說賜的還是敬安王的妹妹,叫沈漫漫。
那本冊子上也有她的畫像和簡介,人倒是長得不錯,就是性子過于陰毒,貌似和自己哥哥還有點不清不楚的關系。
……說好的補償呢,什麼仇什麼怨啊這是。
3
后妃們進宮那日,恰逢十五。
按照宮規,謝子陵本該歇在我宮里。
只是新進宮的賢妃,她父親最近正得謝子陵重用,她也沾了光,成為第一個承寵的后妃。
我心中并非不難過,但又很清楚,這就是身為皇后要忍受的折磨。
于是我吩咐春櫻擺晚膳,打算吃完早點睡。
沒想到吃到一半,謝子陵竟然來了。
穿戴整齊,身上一點脂粉氣都沒有。
不等我詢問,他已經主動開口:「賢妃病了,已經歇下了,朕想到許久沒有見過皇后,所以來看看。」
說完,主動坐下來吃飯,還讓春櫻給他盛了碗飯。
「皇上,如果臣妾沒記錯的話,昨夜我們還是一起睡的。
」
只是我昨晚癸水還沒完,因此沒有行周公之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