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對頭最近十分不對勁兒。
他把我逼到墻角,帶著陰冷又詭異的笑,「李大人究竟是男是女?」
我咬著牙說:「我自小就是殿下的伴讀,是男是女殿下應該最清楚。」
他嘴角的笑更加玩味,「我不清楚。」
狗東西,終究還是起了疑心。
1.
我睡得昏昏沉沉,從一個夢境轉換到另一個夢境,這些夢像是永無止境。
說是夢,其實都是上輩子沈安對我做的事情。
沈安原本是三皇子,靠著弒父殺兄坐上了皇位。
先帝在位時,我爹是當朝丞相,是太子的忠實擁護者。
我則因為李家男丁不旺,女扮男裝送到三皇子身邊當伴讀。
明面上是伴讀,實則是監視他。
也不知道上輩子他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
沈安最痛恨有人欺瞞他,在得到皇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綁進宮。
真的是綁進宮,五花大綁的那種。
他坐在龍椅上,我抬頭就能看到他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
他用整個李家的命威脅我,我妥協了。
我被他幽禁在章華殿,沒有名分,沒有稱號,什麼都沒有。
他就像是要懲罰我一般,絲毫沒有節制。
龍椅,羅漢榻,云華窗……
我身上永遠都帶著過分親密的紅痕,現在想想都能讓我膽戰心驚。
他附在我耳邊說:「朕的嬌嬌像個勾人魂魄而不自知的魅鬼,朕早晚有一天會命喪嬌嬌。」
醒來發現自己沒死是種什麼體驗?
別人會怎麼樣我不知道。
我反正是拖著昏昏沉沉還發著高熱的病體,跑到寺廟給菩薩上了三炷香,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感謝菩薩給了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沒想到剛一抬頭就看到沈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他冷笑道:「磕頭嗑這麼響,你倒是虔誠。」
沈安是南楚的三皇子,我的死對頭。
看來頭磕得再響,菩薩不愿救你就是不會救你。
還沒來得及跟他打馬虎眼,解釋為什麼我今天告病推了他那邊的宴會,他就已經把我按在墻角!
發著高熱的身子受不住這麼大的驚嚇,我被嚇暈了。
2.
我這一病,病了一個多月,倒是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沈安遠比他看起來的要恐怖很多。
他薄情寡恩,這麼多年他都潛伏在暗處。
靠他母親季家的勢力在朝中安插了不少暗線,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
自古成王敗寇,能在兇險的奪嫡中得到最后勝利的沈安,殺伐決斷,是個冷酷無情的狠角色。上位后他將廢太子沈瑯幽禁,最后活活餓死了他。
沈安上位后肅清太子黨的勢力,這些年在奪嫡中惹他不順眼的太子黨們當堂見血,大理石上干涸的血跡都不允許人收拾。
他用這種方式警告那些想要反抗的人,想反抗就先把全家幾十號人的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距離上輩子沈安坐上至尊之位還有一年。
這輩子我不想再被幽禁在章華殿,幽禁在沈安身邊。
我要主動出擊,改變命運。
李家男丁不旺,到了我這一輩,就像是要絕后了一般,沒有一個帶把的。
不然我父親也不會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讓我女扮男裝做沈安的伴讀。
我父親是公開支持太子的,他是太子黨的頭號人物。
他說扶保太子是大義,但我知道他在放屁。
他扶保太子全是因為太子他娘,當今皇后是他的初戀。
他被皇上橫刀奪愛,他就要確保他初戀的孩子能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這大概就是愛情吧,我想。
盲目的愛情能讓人冒著全家都要掉腦袋的風險去支持另一個人。
多麼無私的愛情啊,需要拿人血來祭奠的愛情。
上輩子皇后一尺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爹得知消息后也上吊了。
好一個癡情種。
我為了保住他的命在章華殿不顧尊嚴委身于沈安,他卻學人殉情,全然不顧家里剩下的幾十口人該怎麼辦。
我很心寒。
所以現在看著我爹端著湯藥想要喂我的樣子,我就一陣火大。
我裝作不經意間掀翻了他遞的湯藥。
看著瓷碗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我心里很痛快。
如果沈安也能跟這個瓷碗一樣,我會更痛快。
3.
「你說沈瑯是什麼時候知道你是女的?」沈安掐著我的脖子,嘴角的笑容變深。
「沈瑯寫了封血書,說只要朕愿意放了你,他就愿意自裁于宮中。」我被掐得喘不過氣,拼命掙扎。
「他那麼硬氣的一個人,被我幽禁在東宮,態度都沒有軟半分,現在聽聞你在我身邊,就瞬間換了一個態度,甚至愿意用命來換你自由。」
他手勁大了幾分,眼神都變得狠戾。
「我倒是沒發現你跟沈瑯之間的關系竟親密至此。」
我懷疑他是真的想掐死我,索性就不掙扎了。
沈安臉色陰沉,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脖頸。
「嬌嬌,你是我的,就算是死了,你也要死在我懷里。
」
沈安眼里的占有欲吞噬了我。
我猛然驚醒,大口呼吸著。
喝了口冷茶,我穩了穩心神,凝視著天邊逐漸亮起的魚肚白,心里漸漸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