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罷,他叩了叩指節,車簾被重新放下,揚長而去。
虞淵腮幫微動,下意識欲追。
“夫君。”
虞夫人不知在門內站了多久,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虞淵解馬韁繩的手,終究慢慢放了下來。
“父親,我去和靜王談談。”
虞煥臣也從門后走出,接過虞淵手中的韁繩,“以后,還有我保護歲歲。”
虞淵吁出一口濁氣,松了韁繩。
聽到虞煥臣追上來的馬蹄聲,寧殷皺了皺眉。
“殿下,請留步。”
虞煥臣勒馬,動靜稍稍大了些,驚擾了熟睡的虞靈犀。
她動了動身子,寧殷立即將她按入懷中,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另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輕撫她的背脊。
直至虞靈犀再次睡去,他方冷冷抬眼,睨向虞煥臣。
虞煥臣透過車簾,瞧見寧殷輕撫妹妹背脊的那只手,抱拳放輕了聲音:“臣有幾句話,說完就走。”
虞煥臣整理了一番措辭:“當初廢太子逼宮,臣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控制住殿外叛黨,為殿下清理異黨爭取時間,不是因為我有多支持殿下,而是有一個傻姑娘以大禮求我,求她的親哥哥……盡力幫幫七皇子。”
聞言,寧殷眸中掠過淺淡的光影。
虞煥臣朝車內看了一眼,而后翻身下馬。
挺拔高大的白袍小將,朝著車中之人單膝跪拜,抱拳認真道:“不管殿下所求為何,請殿下……一定要保護好歲歲。”
他追上來,只為這兩句話。
只為告訴靜王,他懷里的這個姑娘有多值得他去珍惜。
虞煥臣走后,馬車仍久久佇立在原地。
沒有寧殷的命令,侍從也不敢貿然趕車。
寧殷撫了撫虞靈犀的發絲。
樓閣上,她輕輕敘述的那個夢如波瀾劃過,片刻了然無痕。
只要他足夠強,便沒人能傷得了虞靈犀。
寧殷溫柔哂笑。那個夢,只可能是噩夢而已。
虞靈犀迷迷糊糊醒來,一睜眼便對上寧殷烏沉的眼睛。
她恍了恍神,惺忪問道:“去哪兒?”
“靜王府。”寧殷抬了抬指節,馬車便繼續朝前駛去。
“去王府作甚?”
虞靈犀起身,狐裘滑下肩頭,眼尾勾著睡后的媚,“爹娘會擔心。”
“不會。”
紗燈昏黃,寧殷的嗓音也透著幾分繾綣,“帶你去看印章。”
“印章?”
虞靈犀恍惚記得昨天的確提過此事,這麼快就刻好了麼?
……
深夜,樂坊中一片歌舞升平。
薛嵩熟稔地上了二樓雅間,叩門六聲,方在門開的一瞬謹慎閃了進去。
“主上。”
薛嵩朝著屏風后的人躬身一禮,方沉聲道,“靜王命王思禮為老太君殉葬,人……已經沒了。”
聞言,屏風后的人放下手中的木刀和泥人,長嘆一聲。
“唐公府的家產必須拿下。”
屏風后的身影動了動,將酒水憑空灑下,祭奠道,“那件事,少不了銀兩。”
“臣再去想辦法。”薛嵩道。
話音剛落,忽聞門外一聲極輕的聲響。
“誰!?”
薛嵩警覺,將門拉開一條縫。
手中的匕首堪堪停住,薛嵩眉頭一皺,肅然道:“你怎麼在這?”
“這句話,應該我問阿兄。”
匕首橫在頸項,薛岑喉結滾動,艱難道。
案幾上散落著來不及收走的泥玩,而屏風后的人已不見蹤影。
第84章 吉日
靜王府巍峨靜謐,看不到一點上元新春的余韻。
寢殿寬敞,掩上房門,虞靈犀就被籠罩在了寧殷的影子中。
“你做什麼?”虞靈犀嗓子發緊。
不是說給她刻了枚私印麼,怎麼還脫起衣裳來了。
“看印章。”
寧殷單手解了腰帶,墨眸中劃過微亮的笑意,“小姐這手,不是最會撩撥了麼?”
虞靈犀被抵在榻上,覺得他此刻的眼睛又瘋又漂亮,多半又是騙她在什麼難以啟齒的位置蓋章。
畢竟她今日身體特殊,自產自銷,興許連印泥都省了。
虞靈犀驚異于自己此刻的不正經,但在寧殷面前,再不正經都是合理的。
“這幾日真的不行。”
她雙手抵著寧殷的肩頭,想了想,又放軟聲音輕輕道,“難受著呢,沒心思行樂。”
寧殷不輕不慢地揉著她的腰窩,沒有放手的意思。
“去湯池。”
他冷俊的面容看不出多少欲念,卻勾得人心癢癢。
“這幾日,也……不能泡澡。”
虞靈犀可不想來一個“滿江紅”,對身子也不好。
寧殷眉尖微挑,抓起虞靈犀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極輕地哼笑一聲,“眼巴巴想要印章的是小姐,嬌氣的也是小姐。”
“我也不想的呀,身體的事誰能控制?”
虞靈犀小聲嘟囔著,又起身道,“我去外間睡。”
她平時睡相乖巧,唯有特殊期間睡得不甚安穩,夜里愛動。上輩子為了不招惹大瘋子,每月這幾日她都會自覺分床而睡。
還未完全起身,手腕就被拽住,她又跌坐回榻沿。
“坐好。”
寧殷嗓音淡淡的,但有著不容反駁的力度。
他起身拉開門,吩咐了兩句什麼,不稍片刻,便又宮婢侍從陸續端著銀盆和熱水,捧著沐巾里衣等物進來。
虞靈犀一瞥,甚至在疊好的衣物上看到了兩條細軟工整的……月事布?
她輕咳一聲,別開了眼睛。
侍從們一溜兒擱下洗濯的物件,便躬身安靜退出,掩上房門,熟稔得仿若提線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