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呀。”
虞靈犀笑了笑,安撫道,“所以,現在還沒有到絕境,不是麼?”
虞煥臣看著妹妹,半晌不語。
……
虞靈犀獨自去了寧殷住過的罩房。
雨光淺淡,她纖細的指尖緩緩拂過窗臺案幾,最后停留在那張齊整的睡榻上。
房間看起來和以往一樣,案幾上還擺著沒有飲盡的涼茶,虞靈犀實在看不出寧殷帶走了哪樣東西。
明明答應過,能送一樣東西給他餞行的。
心中酸酸悶悶的,像是堵著一團厚重的棉花。
寧殷在時尚未有太大的感覺,直到他走了,她方后知后覺地察覺出心中的綿長的苦澀來。
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他。
連著兩日,虞靈犀都會獨自去罩房中坐一會兒,仿佛這樣便能讓她定下心神,應對即將到來的婚事。
既然假死是為抗旨,總有別的辦法延誤婚期。
正想著,她驀然一怔。
今日罩房中出現了一口紅漆包金皮的大箱子,就突兀地擺在寧殷的床榻前。
虞靈犀分明記得,昨日來時房間里并未有這口箱子。
而且她吩咐過仆從侍婢,不許任何人動寧殷的房間,不太可能是別人搬來的。
莫非,是寧殷回來拿落下的東西了?
虞靈犀的心又砰砰跳了起來,忙小跑進屋,四下環顧了一番,按捺著欣喜喚了聲:“衛七?”
沒有回應。
她咽了咽嗓子,又喚道:“寧殷?”
“就這麼想我?”
身后傳來一聲極低的輕笑,虞靈犀心尖一顫,回過頭去。
醒來時,虞靈犀正躺在狹窄黑暗的密閉空間內。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昏睡前的一幕浮現腦海。
她記得聽到了寧殷的淺笑聲,剛驚喜地回過頭去,卻見眼前陰影落下。
繼而耳后一陣微癢的酥麻,她便軟軟地倒了下去,落入一個寬闊硬實的懷抱中。
再后來,她便躺在這里頭了。
身下是冰滑細膩的蜀繡褥子,還仔細墊了柔軟的枕頭,側面有通氣的空洞……
若沒猜錯,她此時正躺在那口紅漆包金皮的漂亮大箱子里。
虞靈犀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方,只聞一陣輕微的顛簸過后,箱子被小心地擱放在了地上。
繼而,沉穩熟悉的腳步聲靠近。
虞靈犀咬唇,屏住了呼吸。
一陣窸窣的聲響后,箱子打開,明亮的光線涌了進來。
果然,寧殷那張俊美冷白的臉便出現在箱口上方,四目相對。
他墨眸含著淺笑,俯身時耳后的墨發垂下,幾乎落在了虞靈犀的鼻尖上,就這樣欣賞著虞靈犀優雅躺著的模樣。
而后,寧殷極慢地眨了一下眼,勾著笑意:“避開那些礙事雜魚花了些時間,委屈小姐了。”
“……”
虞靈犀瞪他,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她抬手將他那縷漂亮的頭發拂開,氣呼呼道:“衛七,你到底要作甚?”
“小姐不是答應過,允我從虞府帶走一樣東西麼?”
寧殷撫了撫箱中美人的臉頰,帶著珍視的意味,緩聲道,“我想帶走的,唯小姐而已。”
第57章 綰發
“你當初哄我應允的時候,可沒說要帶走的是個大活人。”
虞靈犀著實揪心了一把,寧殷此舉未免也太狂悖了些。
然而轉念一想,若不狂悖,那便不是寧殷了。
“誰說我掛念的東西,不能是個大活人?”
寧殷連眉梢眼角都透著愉悅,輕聲道,“寶貝不帶在身邊,怎能放心呢?”
明知寧殷的這副嗓子哄起人來極具蠱惑,在聽到“寶貝”二字時,虞靈犀的臉還是不可抑制地燥了燥,雪腮透著誘人的淺緋色。
她扶著箱壁坐起身,掩飾般,細細揉了揉脖子:“弄得跟個棺材似的,嚇我一跳。”
寧殷卻道:“若是棺材的話未免太小了,躺不下兩個人。”
虞靈犀疑惑。
寧殷伸手拍了拍她身側的位置,施施然道:“若是棺材,我也應該躺這。”
他神情自然,分不清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這般打算。
“又說胡話了。”
虞靈犀按捺住突兀狂跳的心,扶著箱沿起身。
這口箱子雖大,但成年女子躺在里頭到底有些拘束。
虞靈犀感覺腿一麻,又無力跌了回去,不由眨眨眼,半晌沒動。
寧殷輕笑一聲,彎腰一手扶著她的肩,一手抄過她的膝彎,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穩穩朝床榻走去。
虞靈犀被擱在了柔軟的榻上,這才有機會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間房很大,裝潢雅致,卻明顯不是上次去過的青樓。樓下隱約能聽到些許人語聲和來往的車馬聲,想必尚在市坊之間。
“這是哪兒?”她手撐著床榻問。
“驛館。”
說話間,寧殷坐在她身側,伸手握住她的一只腳踝。
溫熱的手掌貼上,虞靈犀下意識一縮。
寧殷乜眼過來,她便乖乖放松了身子,朝他眨眼笑了笑。
寧殷這才垂眸,將裙裾往上推了推,抬指輕輕捏了捏她的勻稱小腿,化去那股難捱的酸麻。
“你手怎麼了?”虞靈犀看見了他左手指節上纏著的兩圈繃帶。
寧殷瞥了眼,不甚在意的樣子。
虞靈犀有些心疼,連聲音也低了很多:“以后小心些呀,傷到手可是大事。”
“放心,不妨礙伺候小姐。”寧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