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靈犀疑惑:“為何?”
寧殷望著對面屋脊上的灰隼,嗓音冷冷的:“虞府附近的雜魚太多,得清干凈。”
巳時,寧殷果然親自駕車,將虞靈犀送回了府邸。
門外的侍衛一見虞靈犀,便飛奔回去稟告。
不稍片刻,虞辛夷扶著虞夫人,虞煥臣領著蘇莞,一家人都簇擁著出來,圍著虞靈犀問長問短。
“歲歲!”蘇莞撲了過來,大概哭了一夜,眼睛都腫了。
虞夫人亦拉著幺女的手,不住哽塞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虞煥臣站在階前,皺眉看著車旁負手而立的少年。
兩人的視線對上,是試探,亦是交鋒。
“兄長,這次多虧了衛七。”
虞靈犀不著痕跡地移身,擋住虞煥臣過于的視線,笑吟吟道,“若非他快馬加鞭帶我找到良醫療傷,我還不知會是什麼情形呢。”
一家人朝寧殷望去,唯有虞煥臣面色復雜。
“兄長。”
虞靈犀扯了扯他的袖子,眼里帶著懇求,“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好麼?”
虞煥臣看了妹妹一眼,而后嘆了聲。
他朝著寧殷遙遙抱拳一禮,親致謝意后,方領著家人進了府門。
虞靈犀往府中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朝寧殷的方向看了眼。
朱門緩緩關上,馬車旁空蕩蕩的,沒了寧殷的身影。
虞煥臣停住腳步,吩咐青霄道:“去請太醫過來。”
“是。”
青霄也受了傷,臂上纏著繃帶,遲疑問,“少將軍,衛七那里可要繼續……”
虞煥臣看著正在溫聲安撫蘇莞的幺妹,只覺一個頭兩個大。
“不必查了。”
他輕哼,再蠢也該猜到了。
……
進了罩房,寧殷拉開屜子,將尋回的檀木盒子擱了進去。
指腹慢慢碾過溫涼細膩的墨玉,眼底蕩開一抹極淺的笑意。
雕個什麼花樣好呢?
寧殷叩著指節,慢悠悠想著。
第51章 身世
太醫署的女官很快來了,認真檢查了一番虞靈犀的傷勢,訝然贊道:“誰給二小姐包扎的傷口?處理得很細致。”
虞靈犀不禁想起早上寧殷給她換藥吹吹的情景,心中也仿佛蕩起了輕軟的風。
她壓下翹起的嘴角:“大概是一位性情不定,卻無所不能的‘神醫’吧。”
女官并未細問,安慰道:“二小姐福慧雙修,體內毒素已清除干凈,傷口亦愈合良好,只需靜養幾日便可盡數痊愈。”
聞言,屋里屋外的人總算長松了一口氣。
虞靈犀知道自己不在府中的這一夜,家里定是翻了天,心中既溫暖又內疚。
她環顧四周,關切道:“怎麼不見阿爹?”
虞辛夷答道:“有人檢舉光宅街發生兇案,因那里豢養著東宮的幕僚和賓客,事關重大,阿爹隨同大理寺去調查處理了。”
談及東宮,她滿臉鄙夷。
虞靈犀想起了寧殷今濯手更衣的模樣,心里明鏡似的,什麼也沒說。
她拉住母親的手,難掩心疼內疚:“您眼睛都熬紅了,快去歇息吧。”
虞夫人替虞靈犀系好春衫,撫了撫她的鬢角柔聲道:“好好睡一覺,娘陪著你。”
虞靈犀將頭抵在阿娘肩上:“阿娘若不去睡,我也不睡。”
好說歹說,總算將母親和阿姐哄回房歇著了。
蘇莞沒舍得走,因為歉疚,她親自下廚給虞靈犀做了粥食點心,足足擺了一案幾,馨香撲鼻。
“嫂嫂,兄長呢?”虞靈犀問道。
蘇莞捧了粥碗喂她,笑著答道:“方才見他在廊前站著呢。”
虞靈犀想起兄長面對寧殷那復雜的眼神,便知他此時定是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自己。
有些事躲不過去的,何況她本就沒想過要瞞父兄一輩子。
喝完了粥,虞靈犀也拿定了主意。
她掀開被褥下榻,朝廊下行去。
虞煥臣果然抱臂站在階前,英氣的眉緊皺著,一副思慮頗深的模樣。
“兄長。”虞靈犀走過去喚了聲。
虞煥臣倏地轉過臉來,放下手道:“歲歲,你怎麼下榻了?”
虞靈犀舒展如畫的眉目,嬌聲道:“睡不著,兄長能陪我散散心麼?”
虞煥臣眸色幾番變化,終是心疼占了上風,頷首應允。
水榭棧橋上涼風習習,一人高的蓮葉田田挺立。
虞煥臣放慢了腳步,望著前方日漸妙曼成熟的妹妹。
關于衛七,歲歲知道多少呢?
他不希望妹妹被利用,被蒙在鼓里。
“兄長已然猜到行刺之人是誰,是麼?”
虞靈犀于棧橋上俯瞰水中游弋的魚兒,主動開口道:“太子容不下虞家,即便現在不動手,將來登基后為防功高震主,亦會對虞家下手。但父兄若忍到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虞煥臣隨意抬手,按了按幺妹的腦袋:“這些有父親和我撐著,不是你個小姑娘該操心的問題。”
“當歹人當街行刺我與嫂嫂的時候,這些便不止你和阿爹的事情了,而是我們整個虞家都要面對的困境。”
虞靈犀笑笑,通透道,“兄長明明已經有答案了,否則怎麼會暗中查探七皇子的下落呢。”
虞煥臣挑著劍眉。
明明是他有一肚子話要審問,到頭來,卻反被妹妹審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沒有否認,只抬手撐著棧橋雕欄道:“查探別的皇子,不過是多一個選擇罷了,離做決定尚且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