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邊界法庭出面,對犯錯的一方進行懲處,才不至于讓獸人或人類其中一方獨大,濫用手中的力量,而去欺壓另一方。
很早以前,法庭注意到實驗室這邊的異樣,源源不斷的獸人被送進來,源源不斷的獸人消失。
面上做的合規合法,內里就像爛透的樹根,附著無數蛆蟲。
法庭想要取締它,卻沒有確鑿的證據,便讓我潛伏在實驗室,收集所有罪證。
因為需要保密,這件事除我之外,只有項目直屬負責人才知道。
我離開以后,便將整理好的文件如數上交,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法庭那邊總說再等等,說是有個尾巴需要謹慎處理,如果處理不好,會爆發新的紛爭。
我和張磊是在實驗室供電處找到的十三,他完全化成了狼的樣子,撕扯著線路,七七八八的電線落在他身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而他周身還有被電燒焦的皮毛。
十三像是不知道痛一樣,發了狠的咬著面前的機器。
尖利的牙齒在銅墻鐵壁上一次次碰壁,只留下令人心驚膽戰的摩擦聲——像是鋼刃摩擦鐵皮。
我伸手抱著十三的腰,一邊安撫他,一邊回頭問張磊「十三為什麼在這兒?」
張磊心虛的摸摸鼻子,「我跟他說,只有斷了電,才能救你出來。」
......
我剜了他一眼,繼續安撫十三。
「十三,是我,你看看我,我沒事,我出來了,你別咬了。」
十三已經沒了理智,張磊湊過來說一句話,十三就要嚎叫一聲。
我騰出一只手推走了張磊,「去去去,去那邊兒守著點,別讓那群人過來。
」
然而不知為何,本該很快就找過來的實驗室眾人,一個都沒來。
十三太高,他不刻意彎腰的時候,我夠不到他的頭,只好伸手在他尾巴上拍了拍。
「十三,乖啊,沒事了沒事了,你看看我呀。」
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十三終于停下了不停啃咬的動作。
他低頭,藍光像火焰一般在他瞳孔中發亮。
我墊腳,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抹去了不知道是誰的血,只留下淺淺的印記。
風不斷吹過來,十三的聲音漸低,變成了嗚咽。
巨狼的身體也緩緩變化,變成了那個挺拔落拓的少年。
他矮下身子,狼耳還沒有收回去。我伸手摸了摸,靈敏的耳朵在風中顫動。
十三終于恢復了理智。
我其實很奇怪,在實驗室的時候,十三受過很多磋磨,哪一次都比這次厲害的多。
然而他只是咬牙忍著,一聲不吭,從沒見過今天這樣理智全無,見人就咬的樣子。
張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了過來,他有些不忍的看著十三身上的血痕,和眼中依舊熾熱的藍色,好心提醒,「可能還沒完,你得讓他發泄出來。」
我沉吟,「我知道」。
距離實驗室斷電,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實驗室的人沒道理不追出來。
我偏頭看了張磊一眼,「實驗室里的人呢?怎麼沒動靜?」
張磊:「被鎖住了。」
斷電了,門禁系統失效,我那扇門能打開,全靠張磊提前操作。
想了想,我拉著十三朝實驗室走。
「月黑風高,走,去干架。」
十三靠著蠻力掰開了實驗室的門,門一打開,里面黑燈瞎火的,沒來得及走的人全都窩在角落。
想來是聽到了門外不遠處,十三一邊嘶吼一邊搞破壞的聲音。
進來之前,我和張磊打聽過,實驗室內所有藥劑都被他破壞了個遍,包括劉德注射進我身體內的那管,都跟生理鹽水差不多。
沒有了威脅,做事也就大膽了起來。
十三站在前面打,拳拳到肉,不斷有悶哼和求饒聲響起。
黑暗中,狼的視力總是比人要好很多。那些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有人躲在桌子下,被十三一個伸手撈過來,一個甩手丟出去。
更何況實驗室的人見到的都是打了抑制劑的獸人,沒有什麼攻擊性。
他們壞事做盡,以為自己高枕無憂,從不在鍛煉身體上下功夫。偶爾有人不自量力的抄著掃把想要打一架,被十三一個巴掌拍在了墻上。
十三并不盯著一個打,他打完一個丟一個,然后換下一個人。我和張磊跟在后面,借著門口照進來的月色綁人。
有一個算一個,五花大綁,就跟捆豬肉一樣,捆好了就從不知名角落拎一塊兒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人嘴里塞。
綁到最后,我和張磊氣喘吁吁。
十三的情緒已經大致平復下來,他隔著滿地的人,回頭看我,眼中藍色清淺,像一捧月光。
然而劉德不在,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動靜,逃了。
十三大步走過來,顫抖的手牽上了我,聲音里滿是后怕,「歡歡,找到你了。」
我點點頭,拍了拍他,「找到了找到了,再踹幾腳,踹幾腳我們就回去了。」
15.
為了不讓這些人逃跑,我們實驗室外上了一道鎖,供電處亂七八糟的線路躺了一地,我帶著十三回去了。
十三身上落了很多傷,奔波一天,他精神極度疲乏。
我給他上了藥,哄著他睡下。
從臥室出來,我走到客廳,張磊坐在陽臺,半邊臉隱匿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