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量,我都不想讓十三再回到過去的生活。
我朝后撤了一小步,伸手就要把門關上。
張磊眼疾手快,伸手擋住了。
「張磊」,我問他,「你到底想干什麼?」
張磊停下來,他瞇著眼,明顯是生氣了。
「我干什麼?你私藏實驗室里的獸人,你還問我干什麼,我當然是要把他帶回去了。」
張磊口袋里有針劑,我不想讓他靠近十三,然而關門的一瞬間,我從門上感受到了我和張磊之間強大的力量差距。
門口并沒有放任何可以用來打架的利器或棍子,我一邊琢磨如何廢掉他兜里的針劑,一邊思考如何在不讓他進門的情況下,把他放倒。
在沒有找到趁手的東西前,我還在用話拖延時間。
「你們當初拿獸人做實驗的時候,流程就是不合法的,怎麼還好意思說是實驗室里的獸人。」
進了實驗室我才知道,實驗室里很多獸人是非法捕捉來的,他們沒有簽訂任何安全協議和知情協議書,也沒有給獸人任何保障。
不少獸人在拒捕的過程中失去生命。
這也是為什麼,十三離開實驗室那麼久,實驗室那邊沒有發布任何通告。
因為各項不合法流程的存在,他們不敢大張旗鼓。
張磊笑了,「不合法,你當初不也在實驗室里做過實驗,說什麼不合法,你不覺得打自己的臉麼。」
「張磊,你愿意待在這個實驗室,我管不了。但是十三不是你們實驗室的人,他既然離開了,你就別想從我這兒帶走他。」
張磊神情冷冷的,「不幫忙就別廢話。
」
他大步朝前,用力撞開我,從兜里掏出針管,朝著十三走去。
他不需要任何角度和技巧,只要把針管插進十三的身體里,十三就又會變回那個沒有攻擊性、任人擺布的獸人。
我猛的朝前一撲,抓住了張磊,然后手下用力,把張磊拽了過來。
因為慣性,張磊的胳膊被甩了過來。
針管毫不留情的插進了我的胳膊。
張磊顯然沒有預料到會有如此變故,他手下還在用力,針管里的藥全部推進了我的身體。
這藥是針對獸人研發的,并沒有人實驗過,如果用在人的身體上,會發生什麼事。
我離開實驗室后,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對藥進行過更新迭代。
針管里的藥全數注射進我的胳膊,張磊一時有些怔楞,沒有注意到從背后走過來的十三。
藥效上來的很快,雖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識,但我的腦袋已經開始昏沉。
透過模糊的視線,我能看到,十三的狼尾和狼耳冒了出來,那雙耳朵直直的立著,像是要炸毛。
他手下用力,張磊被他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饒是我感知如此遲鈍,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仍舊震得我頭皮發麻。
十三還想過去繼續,尖利的牙齒冒出頭,他想要咬破張磊的喉嚨。
張磊被摔的已經沒有力氣反應了,我伸手抓住了十三的褲腿,沒怎麼用勁兒,因為我沒有力氣。
十三低頭看我一眼,尖利的牙齒回去了一些。
我強忍著疼痛和昏沉,「十三,別殺他,殺了他,你會被抓回去的。」
實驗室沒有正當合理的理由抓十三回去,因為當初的流程本就不合規矩。
可如果十三殺了人,他們就可以以此為契機,永久囚禁他,他會受一輩子折磨。
十三蹲下來,摸了摸我的頭。
然后起身把張磊丟了出去。
11.
我睡了很長的一覺。
夢里夢到十三被抓走了,他們給十三注射了新的藥物,使得十三獸性大發,尖利的牙齒咬破了同類的脖頸,他嘴角淌著血,手下不斷撕扯,入目通紅一片。
我被綁在試驗臺上,慘敗的燈光自上而下刺入我的眼睛,我費力的扭轉一個弧度,也只能看見遠處的十三在藥物的作用下掙扎。
而那群人,就在邊上鼓掌叫好。
我被這個夢驚醒,手不自覺抖動,無邊的寒冷突然被一個干燥溫暖的手掌包裹住。
緩了一會兒,睜開眼,就看到十三瞪著眼睛,坐在床邊看著。
那雙泛著藍光的眼睛并不會冒紅血絲,但是他很疲憊,肉眼可見的憔悴。
他握著我的手,想用力握緊,又擔心太用力了會弄傷我,手下反反復復,找不到合適的力度。
見我醒來,十三端了藥給我,我看著黑漆漆的藥,一時不太敢喝。
他連肉都煮不熟,這藥能喝麼。
大約是我太遲疑,十三直接從我手里搶了過來,一飲而盡。
喝完,他去廚房重新盛了一碗,塞進了我手里。
我看看他,一口喝完了。
喝完后,十三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顆糖,塞進了我嘴里。
他粗糙的指腹擦過我唇畔,我莫名起了一股戰栗。
等我把糖咽下去,十三說了目前為止第一句話。
許久未曾說過話的嗓子像是不適應,說出來的聲音嘶啞不堪。
他問我,「難受麼?」
我原本因為藥太苦而皺起來的一張臉,驀的舒展了。
我看向十三,滿臉驚喜,「十三,你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