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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春的劍》第17章

我踮起腳,為他擦去眼角化去的雪水,認真地點了點頭:「應該。童養夫說得都對。」

上了長虛山,宗門坍圮,還有幾只不舍得走的妖魔在盤旋,我順手就滅去了。

總歸看著從小長大的地方狼藉一片,到底也說不上舒暢。

轉角竟遇上陸尋,起先還沒認出來,風光無限的少年也能狼狽至此,他幾乎是瘋了,可是誰能在目睹同門被屠戮時仍然保持清醒呢?

他約莫是記憶錯亂了。

見人就喊,你看見我的師姐了嗎?你看見我的師姐了嗎?

蓬頭垢面,形態狼狽,門里活人不多了。他看見我的時候,瘋癲的形態一下就收斂了下來,剛剛還喊得順溜的師姐,見了我張嘴張了半天,連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不敢喊了,也大概覺得沒有顏面再喊。

他才想起來自己儀表難堪,半天艱澀地說了句,眼里帶了十足的恨意:「小師妹——楚謠,那個賤人,開了護山陣法,放了妖魔進來。」

陸尋雖然年少,但自詡得意,我從未見過他哭的模樣,他轉過頭瞧著一地的斷肢殘體,那都是他曾經的同門,默不作聲地哭起來。

「師姐,對不起師姐,我求你了師姐,你讓我再叫你一次師姐吧,我再也不和你爭了,什麼我都不爭了,我從前討厭你天賦庸碌又無趣,不愿意只因為你入門早就要叫你一聲師姐,我怨師父總是多關注你,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怎麼我們就這樣了。」

陸尋的少年意氣碎了一地。

有人喚了我一聲,正是白綏。他立于高階之上,劍上還淌著黑血,鬢發皆亂,他很疲憊了,可卻不能后退,師父消失了,他便是這長虛門的主心骨,他抿唇:「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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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綏審時度勢得厲害,我也時常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過差勁,讓他連為我辯解上一句的價值都沒有。

謝長卿扯出一分冷笑:「莫非你們傷人都是真心實意地動手,道歉卻只需輕飄飄的一句不成?」

白綏咬緊牙關,改用左手拿劍,寒光乍過,下一瞬他的右臂落在了地上,他疼得出冷汗,轉而看向我,眼底隱約有淚:「當初這只手用劍穿過你的手腕,如今就斷了這只作孽的手臂。」

我靜默了。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陪我長大的人呢,瘋的瘋、殘的殘,要有多壞的運氣,才可以遇見這樣的事。

謝長卿不聲不響,為我擋住一方風雪。

11

世間都在傳,是玉清真人瘋魔了,布了多年的局,要殺眾生,來證明他的無情道。

我搖頭說不該是這樣的,應該另有其人。

謝長卿掰著手指和我慢慢清算,藏劍山莊少的玉髓體、他丟的劍中骨、山河萬物為圖、世間女子精血,若再加上師父的無情心,加在一起,究竟是什麼?

他冷笑道,有人想成仙,卻先入了魔,花幾十年作局,最后還要拉眾生一起陪葬。

謝長卿為我奉上越春劍:「越莊主這下可把家仇國恨一起給報了。」

我有些忐忑:「可我仍然很菜欸。」

謝長卿彎著唇笑:「莊主怕什麼,您還有個無所不能的童養夫。」

我是先尋到楚謠的。

我的越春劍插入她的身體直直釘在了地上。

她雖說是劣質靈玉,總歸還是玉,混在魔中本就虛弱。

我十分疑惑地看她:「長虛門待你這樣好,你為何還要開門叛敵。」

楚謠凄然一笑,她咬牙切齒:「可我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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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你從中作梗,我本可以在長虛門與師父師弟相好一世,若非你,若非你的緣故,我與他們生了嫌隙,我本可以過得很快樂的。」

我笑,一句一句地問她。

「我讓你把師弟推出去擋災的嗎?

「我讓你開了山門迎敵乞憐的嗎?

「我讓你與最骯臟的魔族為伍的嗎?」

我冷眼瞧她,十足十地看不上:「你說,我讓你的嗎?」

我每問一句,她的臉就白上一分,好像每一句話都在揭示她的不堪模樣。

我仍然記得她入山門那天,氣質清然,長虛門的弟子們都來見這天才美人,她羞澀地笑說她叫楚謠。總歸與如今污泥里還藏了怨恨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掙扎起來,卻無力掙脫,最終癱軟在泥里。她喃喃道:「可我也沒有辦法啊師姐,我本就是越春劍伴生靈石,劍要開刃,就得從我身上一刀刀割過去,我也有靈識啊。」

她突然暢快地笑起來,聲音粘膩:「師姐,你知道你的父親怎樣入魔的嗎?大人賜予了我能力,將我的蠱惑能力增長百千萬倍,你父親為你鑄劍,每每拿越春劍在我本名靈玉上測試強度時,我痛得要命,恨得要死,便千倍百倍地蠱惑他瘋魔。日復一日,越春劍終于鑄好那日,我的靈玉終于再受不了越春劍強度碎裂,也在那一刻,你父親,就這麼失了神智。

「我的好師姐,你心心念念的越春劍,正是害死視你如珠如玉的父親的元兇。」

她都要死了,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惡心人。我的怒氣和悲哀在胸腔中混燃起來。

我把劍尖對準了她的心口,那正是她的本名玉石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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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謠,我也曾真心將你當成我的師妹。」

楚謠長眉堆蹙在一起,全然是尖酸刻薄的模樣,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日瘴氣林里,我也是真心將你當作我的師姐。我也曾被你護在懷中,聽瘴氣腐蝕你背的聲音,師姐,那天可真冷啊。你以為長虛門上下都喜歡我?唯有師姐你一人愛我而已。我也曾因你動容,可過了之后,就越發恨你,誰許你這樣純真炙熱,倒顯得我越發不堪。

「我的好師姐,靈玉,是沒有心的。」

我的劍將將落下去的那一刻,楚謠含淚高喝:「師姐,我只是想活下去,這也有錯嗎?」

靈玉破碎,恩怨相償,到此而已。

我微笑說:「是錯。」

大人是誰?我只從楚謠身上得到了東的信息。一路追查下去,兜兜轉轉竟然又是我和湛寂待過的魔穴。

謝長卿聽了我說當初在魔穴發生的事,不免牙酸,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家童養夫還沒穿紅,你倒先揭了個和尚的蓋頭。」

我不免頭疼,家有童養夫,難養得很,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他才面色好看起來。

一路行過去,才知山河表里,皆為瘡痍。尸骨成山,土地里會吃靈氣。

結果謝長卿這魔君,笑盈盈地將我捆了好幾圈,又親自畫了十幾重小結界,拿起了他的刃雪劍,走的背影極為瀟灑。

他說呀,童養夫去打打殺殺了,莊主娘娘請坐享其成。

我恨得磨牙,又忍不住掉眼淚。

我就知道,他就是會逞風頭。

等我解開這些亂七八糟陣法拿著越春劍趕去的時候,魔穴早已被夷為平地,地上的血那樣多,不知曉里面是否有謝長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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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都平了,比上古的戰場還要可怕。

我見到有枯萎的金佛花,我沿著找過去,湛寂鮮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袈裟破損,舍利子散得找尋不到,他已然奄奄一息,卻比每一次見到他都更要平靜些。

我蹲下來,顫抖地叫他:「小師父。」

他竭力地睜開眼來:「越姑娘,你來了。噢,沿著東走,他在那兒。」

我怕極了,給他源源不斷地輸送法力,我怕他死了,就有一搭沒一搭啰啰嗦嗦地和他講話。

「小師父,佛也會死嗎?」

「越姑娘,我不是佛,我會死。」

「小師父,你還沒有學會偏愛嗎?」

湛寂這次閉眼了很長時間,久到我以為他已經死了,他平靜地說:「不,我學會了。」

他曾跨越千百里來找一個在雪里痛到跪倒的姑娘,她抬起頭鄭重地說「我名越春」,有人曾笑語盈盈在陰寒洞穴中掀起他的紅蓋頭問「小師父你怎麼長頭發啦」,她曾因一朵金佛花的盛開高興不已,在陽光普照的野花小路上詢問什麼是蒼生,她在魔崖下提劍斬殺惡龍,在血路里與他相逢。

空明大師說他不愛世間所有,可現在因為一個姑娘,他愛上了世間萬物。

「小師父,你會死嗎?」

他笑:「我不會。但你再不走的話,他會死。」

我解下我劍柄上的亮眼金佛花,珍之重之地別在他胸前。我信他,湛寂說他不會死,就不會死。

我從未再有機會見湛寂,問一問,他在幻境中那個夢,究竟是什麼。

我趕去見謝長卿,正如湛寂所言,謝長卿離死亡就差那麼一點點。

原來東,是東涯道君。

讓謝長卿入了魔的是他。

殺我父母的是他。

毀了長虛門的是他。

要世間生靈涂炭的,也是他。

恨意疊加起來,心懷天下之中,越春劍竟然被我使出了劈山斷海的效果,東涯道君本就與謝長卿和湛寂兩敗俱傷,風來晚最后一訣終于被我使出來,我一劍毀滅了東涯元神。

謝長卿傷得幾乎要死,還有精力來表揚我:「小姑娘,干得不錯。」

我咬牙切齒:「回去再和你算賬。」

玉清真人清醒后到底還是知道了真相,我路過他時,師父的面容一歲歲蒼老下去,他輕聲說:「越春,我錯了許多年。你一直都很像忍冬。」

山河突然恢復,梵音響起,金佛花一直開到天邊,每一簇生機都開始繁茂,魔氣無可避讓,于金光之下無處躲避,終究退去,還山河一片清凈。

「小師父成佛了。」

12

失了臂的白綏終究一人擔起了長虛門的牌匾,師父頓悟后再不愿出世,白綏還要再照顧一個瘋瘋癲癲的師弟。

藏劍山莊的花一年美過一年,謝長卿重塑了根骨,賴著不走。

他哪是什麼童養夫吶,哪有童養夫壓著莊主娘娘成親拜堂的。

謝長卿倒是很有理,錚錚有詞道:

「莊主名揚天下,得先拜了堂才好,免得忘了糟糠夫。」

我瞧著他笑,也只能說一聲,好啊。

(完)

作者:朝露何枯

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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