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真的很厭惡這種被背叛的感覺，就好像他永遠都是一個人，從來沒有過任何同伴。

最后，食物還是分攤成四人份了。

任溪和于鑫吃得很快，似乎已經是餓了許久。

江啟看也不看他們，只慢吞吞地嚼著手里的壓縮餅干，心情低落郁悶。

等吃完了，他站起來重新背起背包，「我守夜。」

于鑫第一個皺眉，「你守夜？誰知道你會不會半夜帶著食物拋下我們逃跑？」

江啟冷冷地看過去，「那晚上喪尸來了，你來負責殺死他們？」

眼看氣氛又開始劍拔弩張起來，出來調和氣氛的卻是姜藝。

「我和他一起守夜，不會走的。」她訕笑著，推著江啟往門外走，「再說了，晚上這麼黑，怎麼可能走得了，別擔心了。」

江啟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姜藝推著一起出了小屋的門，站在屋子門口那片空曠的平地上，這才皺著眉向她看來。

「我自己守夜就可以了。」他說道，轉身背對姜藝，「你回去吧。」

「江啟。」

他聽見身后的女人開口叫他，聲音很平靜，卻叫他下意識地身體一緊。

「你很奇怪，你不是這樣的人，但不知為何，你變了，就像變成了另外的人。」

聽著姜藝這麼說，江啟也慢慢轉過身來。

兩人彼此望向對方，江啟認為在某一個瞬間，他們應該是心意相通，腦子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他抿唇笑笑，「……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你是一樣的，我想你其實也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吧？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對你來說也并不陌生吧。」

姜藝臉上的表情從一瞬間的震驚，迅速變成了狂喜。

她高興的時候，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江啟這麼想著，不禁也有點失笑。

他沒想到自己可以遇到和他一樣卡在這個循環人生里沒法打破的人，他終于不那麼孤獨了。

他定了定神，和姜藝同時開口。

「我也是重生。」

「你也是穿越？」

13

我已經在外面坐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

自從那個誤會從我們兩人嘴里同時脫口而出后，我能很清楚地看見江啟的臉色變了。

「穿越？」他重復我的話。

我也很是震驚，重生又是什麼？

在面面相覷下，我在他那愈發銳利的眼神下率先繳械投降，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跟他說了。

解釋完之后，江啟什麼都沒說，就那樣直挺挺地站在那兒，面色陰沉的不清楚在想什麼，到現在已經快要半個小時了。

我也終于理解了為什麼他性格會變得如此古怪，為什麼要疏遠女主，在他已經經歷過的人生里，一定發生了小說劇情之外的故事。

身前的男人忽然長舒了口氣，移著視線向我看來。

「你說的一切都不是在撒謊，對吧。」

我拼命點頭。

「我到目前為止的所有人生，都只是一本小說里捏造出來的，對吧。」

我遲疑了，沒敢吭聲，也不敢動。

江啟抿唇，神色變得譏諷，語氣像是在自嘲，「我經歷的所有苦難，死亡，那些崩潰的瞬間，生死一線的時刻，在你看來都是一個虛擬人物的虛擬人生？」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想要去抓他的袖口，「江啟，你聽我說……」

男人很輕易地把手腕猛地甩開來，往后退了半步，垂首下去面頰被陰影遮掩到看不清臉龐。

「我在這種人生里掙扎著活了這麼多次，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這是他那天晚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在那之后的旅途中，他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于鑫和任溪自然是不會主動去和他搭話，也看起來并不想知道江啟為什麼突然會變得如此陰郁暴躁。

他們兩個一直并肩走在隊伍的末尾，和我跟江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而我，只覺得很急迫，很慌。

這份心情我覺得并不是因為我生怕他不再庇護我，而是我真的很擔心會失去他對我的信任，所以才那麼迫切地想要跟他解釋清楚一切。

我不停地跟他搭話。

「江啟，我就是想跟你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不論如何我不都一直相信著你，跟你一直走到了現在嗎？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相信我……」

「我從來不認為你或者你的人生是虛擬的，現在一切都是真實的，你是真實的，我也是。」

「江啟……」

但是所有迫切的話語，換來的只有男人無盡的沉默。

他就好像突然緊閉上了心門，不再像之前那樣主動地靠近我，也不再主動地做任何事。

在路上遇到的所有喪尸，他下手的動作比以往要更狠戾，更狂亂殘暴，像是硬生生要把那些怪物砍成肉泥一樣，直到手底下的東西變成了一堆血肉，才會停下。

每當這時，任溪都會靜靜地在遠處看著，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我只覺得擔心。

我很害怕他那雙突然沒有了生氣的眸子，死氣沉沉，仿佛一潭暗藏深淵的泥沼。

在晚上守夜的時候，我也懇求他和我談談，但都被回避了。

就這樣的狀態下，我們到了北部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