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小場面我和嚴謹玉都司空見慣了,實在沒有勸架的必要。
「朕把女兒嫁過去,就是要你!家宅不寧!」父皇指著嚴老御史,氣得滿面紅光。
嚴老御史齜牙咧嘴,暴跳如雷,「你失算了!人家現在一口一個爹爹的叫我!不知比在你家里乖多少!」說完扭頭企圖得到我的支持。
我捂著茶杯,甜甜喊他,「爹爹!」
嚴老御史笑開了花,「哎!」
父皇氣得咬牙切齒,「湛湛!父皇呢?父皇呢?」
我扭頭,也甜甜喊道:「父皇!」
父皇頓時神氣十足。
末尾啊,我從父皇和老爺子手里拿到了雙份的紅包,離開爭執不休的御書房,領著嚴謹玉高高興興回家過日子去了。
番外(男主視角篇)
十歲那年,我第一次在御花園里見到宋湛。
一個粉團兒般的小人兒,因為一只兔子哭鬧不止。皇宮的人因為她鬧翻了天,她是個被慣壞的孩子,與我所接觸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發現了我,本來淚眼斑駁的她眨了眨眼睛,對著我伸出手,「哥哥,抱。」
她似乎對誰都不設防,在這個危機四伏的皇宮里,我很難相信她能平安長大。不知不覺,心軟了一些,嘴上卻不饒她。
「因一個人,攪得皇宮雞犬不寧,實非一國公主應有作風。」
我出言告誡,本是好意,她卻不領情,給我了一腳。
這個小丫頭,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屑于跟一個小丫頭作對,可后來,她盯死了我。
每每隨父親進宮述職,我總能碰見她,她總是喊我「喂」,生氣的時候,喊我「嚴謹玉」,她覺得我事事循規蹈矩,企圖以一己之力糾正我。
可嚴家的孩子,自小被付與沉甸甸的責任,哪里有時間同她玩樂。
公主就是公主,食百姓俸祿,卻能高枕無憂。
嚴家在京城的口碑不太好,因為父親太過耿直,我出門在外,難免遭人白眼和譏諷。
十四歲那年,我被人堵在巷子里,慘遭毒打。父親不許我與人動手,要我秉持君子風范,因此即便我能將他們吊起來打,也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任人欺凌。
宋湛那日經過巷子口,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瞧見我,又旁若無人地轉過頭去,彼時她出落得十分標志,嬌媚動人,京中不乏苦等她及笄的少年。
我知道,她不是見死不救,而是為我保留體面。
我原以為此事就此揭過,后來京里發生了一件大事,宋湛把侯府和其他幾家的公子哥兒打了,嚴重到需接骨大夫挨個上門的地步,我心里一驚,那幾個正是把我堵在巷子里的人,一個不落。
宋湛的名聲徹底毀了,一時間成了人人畏懼的惡女。
我后來找到她,問為什麼,她輕蔑地看著我,「看他們不順眼,打就打了,還需要原因嗎?」
她就像個炸毛的刺猬,渾身是刺。
后來,我慢慢長大,入朝為官。
那幾個公子哥兒似乎恨上了宋湛,明里暗里羞辱她,我私下里用過一些手段對付他們,可架不住宋湛明面上的報復,幾次甚至到了要他們命的程度。
其實她不需要出手,我來就行。
我幾番出言勸阻,盡是被她冷眼瞪回來。
「嚴謹玉,這跟你有什麼關系?」她總是笑著問我。
「圣上為公主的婚事憂心已久,公主難道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我凝眉,有些恨鐵不成鋼。
宋湛一聽,噢了一聲,「不然你娶我?」
她看似開玩笑,我心里卻一突。
她和我一起長大,我了解她的脾性,偏執、任性、不聽勸阻,可以說,她像一朵燦爛盛放的花兒,明媚嬌艷,卻帶著刺兒,嚴家不是好土,如果嫁過來,我無法想象之后的日子會是什麼樣。
可我也知道她護短,正如她自己說的,嚴謹玉只有她可以欺負,其他人統統滾蛋。
我對她說,「你盡管試試。」
我真是瘋了,宋湛是個與嚴家格格不入的人,圣上問我時,我卻沒有拒絕,我那時心里便想著,宋湛因為替我報仇敗壞了名聲,我娶她理所應當,卻忽略了心里一閃而過的竊喜。我從不與女子接觸,以往那些大家閨秀紅著臉站在遠處看我,便讓我想起母親,她的人生算不得順遂,永遠坐在小小的隔窗下,看著外面的天,末了埋沒在嚴家一成不變的枯燥里,直到死去。
宋湛是不一樣的……鮮活又明艷。
她被我的挑釁激怒,不久便請了圣旨來,得意揚揚地對我說,「你恭恭敬敬到我府上磕三個響頭,我便放過你。」
我沒有理她,確切地說,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為何要反悔?說到底,我已經存了一些小小的算計。
大婚之夜,宋湛便開始挑釁我的理智。
我在洞房外,聽見她對侍女說,「婚訂了還可再退,結了可以合離,再不濟可以休夫,若是嚴謹玉待我不好,走便是了。」
她倒想得通透,可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圣上在酒里下藥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被宋湛攛掇著,稀里糊涂的春宵一度,我開始懊悔自責。
這些年我對她的感情,并不全是厭惡,一場醉酒,讓我看清了壓抑多年、自欺欺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