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著火了?」
「你看我像不像!」我怒喝道。
嚴謹玉住了嘴,不動聲色地與我對視,半晌唇角微微勾起,「自食惡果四個字,公主想必已經寫得爐火純青了。」
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什麼叫自食惡果,他在嘲諷我把他趕來書房,結果自己獨守空閨麼!
我身上抓住了他交疊整齊的衣領,恨恨道:「你把茶葉還我。」
嚴謹玉挑眉,「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了?」
嚴謹玉一本正經道:「臣喝了。」
真是睜眼說瞎話!才一天,牛飲嗎,喝掉了一盒茶葉?
我攥起拳頭,捶在嚴謹玉胸膛上,「你竟敢騙本公主!」
「公主盡管找。」
他既然開口,我自是不客氣。
他兩袖滿是褶皺,亂七八糟地堆到胳膊上,原本交疊有序的領子也被我翻得一團亂,露出大片的胸膛來。
嚴謹玉眸色深深,掐緊了我的腰,我驚得喊出聲。
「湛湛,我說過,喝掉了。」
我羞惱不已,「既然喝了我的茶,為何不回房!」
此話一出,我猛地捂住了嘴。
該死,怎麼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嚴謹玉緩緩站起身來,從仰視變成俯視我,將我禁錮在桌案上,眼神帶了一絲了然,「原來公主是這個意思。」
「我不是!你別自作多情!」
嚴謹玉離我越來越近,近到我聞見他身上獨有的清香,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靠近,甚至有些貪戀。
「可惜公主弄亂了臣的折子,一時間還回不去。」
他攬住我的腰身,將我調轉了個個兒,背對著他卡在他和桌案之間。
我被卡得難受,動了動,面紅耳赤道:「你……你放開本公主!」
「待公主理好折子,臣自會放了你。
」
桌案的折子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我一個都看不懂,哪里分得清,還嘴道:「我不會!」
嚴謹玉哦了一聲,不疾不徐道:「那便只好乖乖認罰了。」
「認什麼罰?豈有此理,嚴謹玉,你敢罰本公主!」我掙扎尖叫,全不頂用,手里被塞進了兩本折子。
「分。」他命令道。
剛開始,我還能底氣十足地辯駁幾句,不一會兒就換成了哀求,「別……不行……在這兒不行……」
「臣有的是時間和精力,等公主將折子分好。若有余力,不妨替臣連折子一并寫了。」嚴謹玉語調淡淡,任外頭誰聽起來都尋不出錯來。
翌日,我在書房的小榻上醒來,身上蓋著一層小被,動一動,酸痛感從四肢百骸的間隙彌漫出來,我掀開被子,發現已穿妥,腦子一蒙,趕忙扶著墻,勉強站起來,一步步挪到桌案旁,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周圍逡巡。
沒看到什麼可疑的痕跡,就連昨日被掃落在地、肆意鋪陳的折子,和我手軟沒握住,掉在桌案上的筆都一掃而空,桌面干干凈凈的,光潔如新。我悄悄松了一口氣,看來不用一把火燒掉了。
一想到那些不可為人知的痕跡,我便呼吸急促,臉紅心跳。
好在嚴謹玉只是私底下荒唐,善后這種事,他一向擅長。
「公主,今晚還要駙馬睡書房嗎?」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潔凈整齊的桌椅,紅著臉搖頭,「不!把,把書房鎖了!本公主以后再也不去了!」
時已過午,不用想都知道他上朝去了。
我用過午膳,看了看天色,終于憋不住問道:「駙馬怎麼還不回來?」
「回公主……駙馬……正在路口,跟平南伯府的人吵架。
」
「什麼?吵架?」我傻了眼,嚴謹玉那個冰山臉,什麼時候還學會了跟別人吵架?
難得的好戲怎麼能少得了我。
「快!備馬!本公主要去瞧熱——替駙馬解圍!」我說得大義凜然,心底卻笑開了花兒。
一路疾馳到嚴謹玉下朝的路口,遠遠就看見他脊梁筆直,立在城門之下,不卑不亢地與平南伯府的公子說著什麼。
走進一些,躲在攤子旁,才聽見平南伯府的公子譏笑道:「……就宋湛那個女人,你也敢娶?想吃軟飯想瘋了吧?」
平南伯府的南公子,就是當年將嚴謹玉堵在巷子里欺負,事后被我一頓毒打,骨頭折得最多的那個。
嚴謹玉溫文爾雅道:「有人想吃,未必吃得上。」
我忍笑忍到肚子疼,嚴謹玉說話噎人我深有體會,可還是頭一次,見他噎除我以外的人。
平南伯府的公子惱恨道:「嚴謹玉,你不是最恨她!怎麼,她在床上給你哄舒服了?」
嚴謹玉原本波瀾不驚的神色漸漸冷下來,抬步,高挑的身子逐漸逼近南公子。
他高出對方一頭,一身冷冽逼人的氣勢連我都不曾見過,直嚇得對方倒退兩步。
「干什麼!我說錯了不成!若非她那點勾引人的功夫——」
「南公子,」嚴謹玉冷淡道,「上月令堂進獻宮中的海棠玉珊瑚似乎值不少銀子。
南公子驚魂未定,「什……什麼玉珊瑚!我在跟你說宋湛——」
「南公子尊卑不分,辱罵皇室,本官也會一并寫進折子里。」嚴謹玉冷冷道,「若是讓令尊知曉自己因何被參,一定很精彩。」
「嚴謹玉!你別欺人太甚!」
「是誰欺人太甚?」嚴謹玉簡簡單單攏袖風中,長身玉立,幾句話就讓南公子變了顏色,「本官職責所在,與人交惡乃是稀松平常,聽多了污言穢語,不甚在意。
可唯獨一點,禍不及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