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玉垂下眼,在我即將功成之際,云淡風輕地捏住,眼也不抬地從被子下扯出來,丟在地上,問道:「哪里疼?」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到手的衣物滑走,我死死拽緊了被子,「我哪里都不疼!我……我要進宮……」
「進宮干什麼?」
「當然是告御狀!」
「告誰的御狀?」
嚴謹玉明知故問,氣得我眼淚直掉。
「你的!你欺負我!」
他聽完,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公主要如何向別人陳述,臣欺負了你,又是如何欺負的?」
「當然是這樣……然后那樣……」我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是啊,我要如何對別人說。只怕這種話剛開口,就要被人笑話了去。
他是料定了我不能奈他何。
趁我走神,他手攥在我的腳腕上,輕輕一拖,我便連人帶被一齊串到他腿上。
他不知從哪淘來的清涼無色的藥膏,挖出來,用指尖給我一寸寸涂抹鎖骨,「昨夜你喊疼喊得厲害,是這兒疼,還是這兒?」
他撫過我的腰肢,上面的掐痕觸目驚心,仿佛被虐待了一般。我驚喘一聲,一股異樣的情緒被他手指點燃,威風掃地,丟盔卸甲地將頭埋進嚴謹玉鎖骨下,底氣不足道:「你……你輕點……一個文臣,怎麼這般粗魯。」
一聲輕笑自頭頂傳來,我僵住。
大奸臣竟然笑了。可真是有生之年系列,那聲笑像一條頭發絲兒,看不見摸不著,轉轉悠悠飄到心里去,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我一時間不敢跟他對視。
當他繼續向下的時候,我驚叫起來,「嚴謹玉!本宮不許……不許你……」
「不許微臣怎麼?」
「不許碰……」
「不許碰哪兒?」
我嗚嗚哭出來,「那里很疼!不許碰!你不許碰!」
「剛才不是不疼嗎?」
「現在疼了……現在……」
嚴謹玉熾熱的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替我擦掉淚水,「疼才更要上藥。」
結果新婚第二日,嚴謹玉又把我給弄哭了。
我算是知道,他們這群文臣,盡是刻進骨子的執拗!認定的事一定要做到,難怪我父皇盼星星盼月亮,盼著我嫁進來,這叫禍水東引!嚴謹玉忙著拾掇我,就沒工夫拾掇他。
父皇放了嚴謹玉三日休沐,趁著父子交接之際,空出時間來準備好好敲打那些諫官,誰知嚴謹玉新婚第二日,便衣冠整齊地出現在御史大夫的席位上,頂著他萬年冰山臉,將我父皇擬的政策批得一文不值。諫官一瞧有人撐腰,群起攻之,我老爹倉皇潰退,被削得片甲不留。他們嚴家的效率,可見一斑。
后來父皇派人旁敲側擊地問我有沒有喝交杯酒,被我從公主府連人帶馬轟了出去。
男人,沒一個靠譜的。
過門第二日,該早早去嚴家拜見嚴老御史,誰知嚴謹玉將我弄得渾身酸軟,不便于行。后來,他更沒提這事兒。每每他入夜后回來,便開始了對我的「訓誡」。我被折騰得精神不濟,好好的話到嘴邊也就忘了。
是夜,我說要去拜見父親的時候,嚴謹玉洗漱完,已寬衣大半。
他聽后寬衣的手一頓,眸色沉靜地看向我,「哪個父親?」
我穿著單衣,抱膝坐在床邊,說:「當然是你的父親啊!我的父親是要叫父皇的!」
嚴謹玉頓了頓,繼續寬衣,「你愿意?」
我奇怪道:「為什麼不愿意?嚴謹玉,過門后不去拜謁尊長才奇怪好嗎!」
他褪去長袍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抬手抽去了我的發簪,待發絲披落,然后單膝跪上床榻,撐手壓下,將我禁錮在床里,手指竄進我的發間,低頭要來吻我。
我仰著頭,撐著他的胸膛,對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冰山臉道:「嚴大人!打住!打住!」
他眼底已經有了一絲欲望,低著頭啞著嗓子問我,「怎麼了?」
我聲音隱隱帶了討好和哀求,「你昨天說要放我一晚的。」
這種情況下,再橫都不管用,好好說話,他也許還能放了我。之前我被他鬧得狠了,哭著鬧著要歇幾日,他答應了,晚上竟真的君子風范,只挨著我睡。
嚴謹玉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眼底劃過細碎不可察的愉悅,道:「恕臣食言。」
一個言出必行的人,這次竟然出爾反爾!且比往常更加兇殘!
他在床榻上一板一眼地「求」我寬恕,干的卻是欺負無知少女的事兒,因此我頗為唾棄他。
可回想起他的霸道強勢,我又紅了臉不知如何自處,說到底,我驕橫無度多年,全仰仗父皇和皇兄們的寵愛,即便嚴謹玉年年懟我,也是不痛不癢的,我照舊我行我素。如今死對頭驀然成了管著我的人,甚至比父皇,祖母,皇兄更加親密,我便像拔了牙的老虎,連貓咪都不如。
轉天,天氣晴好,嚴謹玉帶著我去了嚴家。
這是我第一次私下里見嚴御史。
剛進門,我緊張地拽緊了嚴謹玉的袖子。
像他這樣謹守禮節的人,我原也沒抱希望他能對我說一些安慰的話。
沒想到,走在前面的嚴謹玉突然停住了腳,回過身,看了眼自己被拽住的衣角。
「松開。」
「不要。」
我鐵了心不松手,心里泛起委屈,好歹,他也在某些時候抱過我親過我,如今連牽個衣角都要同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