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懷謙,你為何非要與我睡?」我坐在床邊,雙手抱臂。
應懷謙將屋子四周都察看一番,確認沒有隱患才走到我面前躬身看我:「我聽說此地多有悍匪,同你睡,是想護著你。」
聽他如此說,我才知曉他的用心。
訕訕放下手,躺到床上。
應懷謙隨后也躺上來,在墻角留了一盞昏暗的燈。
「對不起,方才誤解了你。」我小聲道。
應懷謙側身,面對著我:「怎麼?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我也側身,背對著他:「你不會。」
背脊抵上一片溫熱,應懷謙將我抱到懷里,他的唇就停在我耳邊:「知因,不是我不會,而是我不能。其實,我想了一路。」
說話間,他的唇瓣磨著我耳朵,身子也貼著我越緊。
「應懷謙,我還沒答允要你。」雖被他磨得難受,但我還算清醒。
應懷謙將臉貼到我背脊,放低了姿態,語氣近乎祈求:「那我乖乖的,你一定要我,好不好?」
聽他啞聲說這話,我有一瞬心軟。
「先睡吧。」
應懷謙臉頰在我背上蹭了蹭,悶悶地「嗯」了一聲。
晨起時精神尚可,應懷謙叫我先留在客棧,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不過半日,他便回來了。
「走,我帶你去采石料。」
應懷謙拉著我便往石料場走。
說是石料場,其實是一大片降了水位的河床。
這里水流平緩,整個河面被大大小小的石頭填滿,半面洇濕,半面干爽。
河床上有不少人,一半是這里采石料的工人,另一半則是來賭石的人。
我們才跨進石料場,便有當地的看石人迎上來。
「兩位貴客,來看石頭?快請,我帶你們去我們這里最常出好玉的地方。
」
應懷謙握住我的手,看著我笑了笑:「他們有經驗,跟他們去吧。」
「好。」我對這個不通,便點頭。
那是個中年看石人,他將我與應懷謙帶到一處較偏僻的地方,指著這一片的石頭說:「兩位盡情挑,挑好了定價。」
應懷謙帶著我四處看了看,一人挑了一塊石頭,各一百兩銀子。
交到看石人手里,他當場便開了石頭。
應懷謙挑的那塊石頭,開出拳頭大小般的一塊玉來,而我挑中的那一塊,除了外頭一層石殼,整個都是玉。
我開心極了。
我們遞了銀票,預備著拿石頭走人。
那看石人卻笑起來:「二位,開出這麼大塊玉來,一百兩銀子可不夠打發的。」
我蹙眉:「這是要坐地起價?」
應懷謙將我護到身后:「你要多少?」
看石人囂張道:「一千兩,黃金。」
我急了,我把自己賣了統共才掙五千兩,一塊石頭賣一千兩?誠然它是塊好玉。
「不給,誰準你們如此漫天要價?」我從應懷謙身后探出頭道。
看石人嗤笑一聲,招了招手,立時有許多粗壯的漢子朝我們走來,將我與應懷謙圍起來。
「不給?姑娘,我勸你再想一想。」看石人坐到旁邊石頭上,抽起旱煙。
12
「給也成。」我看著那些漢子,后背發涼。
應懷謙將我攬進他懷里,溫聲說:「方才那般硬氣,此刻也不用改口,有我。」
他再抬頭看向圍著我們的人時,面容冷峻,目光銳利。他將一截短哨放在口中,清亮的哨聲頓時響徹石料場。
隨即便聽見無數道急促的腳步聲。
近百人從河邊樹林、山坡上涌過來,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鋤頭、鐮刀、鐵鍬。
只有跑在前頭的十余人,手中拿著弓弩,對準了石料場里的那些漢子。
看石人和那些漢子被這架勢鎮住了,呆站在原地。
「各位同鄉,就是他們,將開過石的廢料倒在山上,將我們喝水的渠堵了。今日我們有了趁手的武器,跟他們拼了。」為首的青年男子大聲呼喊。
他身后的村民們一呼百應,紛紛舉起手中武器,做好沖鋒陷陣的準備。
除了圍著我與應懷謙的那些漢子,其他人早就偷摸逃跑了。
應懷謙帶著我,他從袖中摸出幾顆黑漆漆、丸藥大小的物件:「還不讓開?」
有識得那物件的立時喊起來:「是火藥!快讓開!」
其余漢子一聽,大驚失色,紛紛退開,能離我們多遠便退了多遠。
應懷謙將二百兩銀票隨手一揚,語氣不善:「今日我們以二百兩拿走這玉石,你們認不認?」
我竟覺得,這樣的他,我有些喜歡。
看石人連忙撿起銀票,跌跌撞撞地跑出石料場。
那些漢子見管事的都跑了,他們便也撒開丫子跑起來。畢竟命只有一條,在哪里掙不到那幾個錢?
村民們見人都跑了,便向應懷謙圍過來。
「應先生,沒事吧?幸好我們來得不算晚。」方才呼喊的青年憨厚地笑著。
「沒事,毛大哥,快帶鄉親們回村吧,明日我便同你們上山開渠。」應懷謙對著那青年說話,手卻安撫地輕拍著我的背。
那青年立即點頭:「好,明日清晨,我們在客棧門口等您。」
應懷謙頷首,握住我的手帶著我往客棧走。
「鄉親們,送應先生回去。」
我阻止了幾回,那些鄉民就是不肯走,直到將我們送到客棧,他們才離開。
叫綠雲與全貴將買來的玉收好,我才一口氣喝了一盞茶。
應懷謙又替我續了一盞茶:「知因可是叫那些惡人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