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一個清冷公子。

愛而不得。

街邊那個賣花郎揚言要教我拿下清冷公子。

然而在他數次傾囊相授，我依舊沒能拿下清冷公子后，他將我堵在沾雨似泣的海棠花下，手掌覆著我的眼睛，恨鐵不成鋼地道：「非得是他嗎？要不你試試我？」

賣花郎修長的手指探入我頸間的墨發里，掌心燙得我，攥緊了他衣領。

1

小窗人靜，春在賣花聲里。

我探出腦袋，焦灼地望著心上人每日必經的那條小路。

「二姑娘，去買一枝杏花吧。」小丫鬟綠雲歡喜地拉著我袖子。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著一個年輕的賣花郎。

他嘴里叼著一枝杏花，逍遙恣意地坐在路邊，面前竹簍里隨意插著數枝含苞欲放的杏花。

「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賣花郎了。」綠雲一雙眼都看直了，不由得嘆道。

我只瞥了一眼，便繼續專心看著那條小路。

「二姑娘，那賣花郎的容顏，比之岑公子也不輸半分。」

綠雲再次出聲，跳著腳高興地搖晃著我手臂。

我不勝其煩，終于定睛去看那賣花郎。

是比杏花濃烈。

眉眼清明，笑顏落拓不羈，身形秀頎，長腿伸展便占了半邊路。

「二姑娘，走吧，去買一枝杏花吧。」綠雲祈求道，「買一枝送給岑公子也好啊。」

她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那走吧。」

我與綠雲下了樓，走到那賣花郎面前。

「要兩枝杏花。」我躬身在竹簍里挑揀花枝。

賣花郎卻沒個聲響。

待我挑好后，示意綠雲拿錢，卻見著她咬著唇一臉嬌羞地偷笑。

「賣花的，要幾錢？」我這才轉向賣花郎，從袖袋中掏出錢袋問。

「隨緣給吧。」

賣花郎語調輕快，聲音里纏著笑意。

我數出十枚銅錢遞給他：「夠嗎？」

賣花郎頷首，接過銅錢：「夠了。」

我方將錢袋子塞進衣袖里，余光便瞥見岑敬賢的身影。

心臟劇烈地跳動，我慌忙轉身，岑敬賢已然行至我身邊。

「岑公子，這株杏花贈予你。」我將花枝遞出去，攔住岑敬賢的去路。

岑敬賢停下腳步，看了眼我手中杏花，再看向我時，目光平靜毫無波瀾。

我羞赧地垂眼，不敢再去看他，只臉頰燙起來。

那只清瘦的手掌隔開杏花，開口很是溫和：「池二姑娘，多謝好意，以后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岑敬賢說罷便大步走開，甚至連一句接話的機會都沒給我。

我清楚地感覺到臉頰迅速褪去灼熱，接著便是徹骨的涼，從后背蔓延到前心。

「二姑娘……都怪我出的餿主意，他不要，咱自己拿回去養著。」綠雲憤憤地扶住我。

我看著岑敬賢遠去的背影，一時想不通，他為何就是不接受我？

「這人，好沒眼光。」賣花郎輕哼一聲。

我一時羞惱，怎麼忘了避人，倒叫賣花郎看了笑話！

「姑娘，鄙人不才，能助你拿下這公子，不知，你可有興趣試他一試？」賣花郎站起身來，看著我，眼底蘊含笑意。

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母親曾告訴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好。」于是我點頭應了。

母親，不是我不聽您的話，實在是，他給出的條件太誘人了。

賣花郎笑容疏朗：「明日此時，我便教你第一招。」

「我必赴約。」

我下定了決心。男子應是更懂男人心。我想，這一局，是必勝局。

看著賣花郎臉上志在必得的笑容，我更加堅信。

2

第二日我站在賣花郎面前，他竹簍里的花換成了桃花。

賣花郎往我手里塞了一枝桃花：「今日見著他，你開口先夸他，不管夸什麼，只要同他搭上話，便是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我握著那枝鮮艷的桃花，似懂非懂地點頭。

岑敬賢的身影由遠及近，我手心里出了一層薄汗。

站在小路當間，我將桃花遞出去，卻不敢看岑敬賢的眼睛，目光落到他腰身上，忽然就想到該如何夸他了。

「岑公子，你的腰真細……是沒吃飯嗎？」

「嗤……」我聽見賣花郎的笑聲。

側首慌亂地看他一眼，他這才斂了笑站好。

岑敬賢卻撥開那枝桃花，語氣冷淡得很：「不勞池二姑娘，如此記掛。」

我看著岑敬賢遠去的背影，心頭涌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池二姑娘，夸錯了。」賣花郎站在我身旁，同我一道看岑敬賢的背影。

「我知道。」我將桃花攏在懷里，掏出錢袋子，數了五個銅錢給他。

賣花郎接過錢納入自己懷中。

「這樣，你明日，將這包香料熏到衣物上。梨香淡雅，像他那樣的人，應會喜歡。」

賣花郎遞給我一個紙包。

我接過聞了聞，味道很是清甜。

「好。」

說著我又拿了銀子給他。

賣花郎擺手：「送你的，不收銀子。」

我搖頭：「這香料必定名貴，不曉得你要賣多少花才能掙夠這錢。」

賣花郎笑開：「我不要銀子，我要池二姑娘，欠著我。」

我沒細想，便點頭：「行，那你先記賬，到時候我一并給。」

賣花郎頷首，輕笑起來，如同這春光一般明朗。

「池二姑娘記著，我叫應懷謙。」

我愣了愣，不想一個賣花郎，竟取得這般虛懷若谷的名字。

「記住了，賣花的。」我卻是不愿費心記他人姓名。

忙著趕回家熏香，我匆匆揮了揮手，提起裙裾便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