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身上有很難聞的味道。”

夏洛克用頭拱了拱我的肚子說。

“怎麼會！我昨天洗了澡的。”

“不是啦，不是汗臭味，是……”

夏洛克的話突然被打斷了，他們已經從拍門變成了踹門，甚至聯合鄰居，企圖把我叫出來。

我不得不開門迎接他們，但是我掛上了防盜鏈，只留下兩掌寬的縫隙。

“汀歌啊，好久不見你了，最近過得怎麼樣？”我的奶奶笑瞇瞇地看著我，把手伸進門里：“你怎麼不把門打開？”

“打開讓你們把我家拆了嗎？”我神色冷漠地看著他們，當著他們的面掛上了第二道防盜鏈。

“嗐呀，什麼你家我家，不都是自己家嘛！這不，你弟弟結婚，借你的房子用一下。”

“可以啊，幫我把房貸還了就好，還剩個幾十萬。”我從鞋柜里掏出紙質版的合同，給奶奶看。

“哎呦大孫女，奶奶不識字，你就別糊弄奶奶了。”

我眉頭一挑，說：“沒事，我弟應該來了吧！他不是你們家里的頂梁柱嗎？頂梁柱應該識字吧！來看看。”

我滿面紅光的弟弟從后面擠了過來，隔著門縫他看清了合同上面的字，說：“切，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一套房而已，都買不起。”

“別別別，話不能這麼說。”我父親拿著他標志性的大煙槍上來了，他擠走我弟，說：“你弟只是借住一下，這親姐弟的，你接著還貸款也沒什麼，況且也沒把你趕出家門啊！你還能接著住。等你弟攢夠錢買房了，就馬上搬出去。”

“萬一他一直沒攢夠錢呢？到時候他生兒育女，給你們養老也要在我的房子里嗎？你們多大的臉啊……啃我的老……”

我的肚子猛地一絞痛，胃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涌上來，后面說的話都有點氣勢不足了。

“怎麼說話的啊！沒大沒小，你怎麼這麼自私呢？”我的奶奶就要伸手進來打我，夏洛克猛地打開了她的手，她疼得直叫喚。

“喲，怪不得沒錢，原來去包養男人去了！養外人也不肯養自己親人，我呸！”

我眼尖的弟弟一眼看到了夏洛克的模樣，我趕緊把他護在身后。

“我的房子，養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們才是外人！”我有些氣短，手腳也開始發涼，胃里的絞痛間隔時間越來越短。

“騷蹄子！年紀輕輕就這麼下賤！下半身都臭了！”奶奶的口水濺了進來，我搖晃著躲開。

“你們……從我高中開始，就沒給過我錢，上了大學，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還想跟我……要錢，要房，做夢！”

如果不是一點錢都沒有，我也不至于餓出胃病，因為沒有人會真的喜歡一個窮苦的女孩，一點錢沒有的日子，我甚至連作為一個人該有的尊嚴都沒有。

所有的集體活動我都不敢參加，因為我不知道這會不會付上我好幾天的飯錢？

后來在大學里收到了不少補助，生活才慢慢好了起來，但是病根已經落下了。

也許他們還在謾罵，因為大老遠的來一趟，一點好處沒撈到，還賠了路費錢。

但我耳邊的聲音有些模糊，翻騰的胃終于壓制不住了，我要吐了。

我想，我應該吐他們臉上。

我做到了。

一口氣吐出血紅色的液體，夾雜著濃濃的鐵銹味。

我有些懵，但本著不示弱的樣子，向他們露出了笑容，我知道我的樣子有多嚇人。

滿口血腥。

“你們把我弄吐血了，我死了你們都要負責！”

“騷蹄子吐血了，騙誰呢！你的命又賤又硬，死不了的！”

“姐啊，你就別演戲了，我下次再來見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大閨女，我們都還是關心你的，到了醫院記得給家里報平安。”

“咳咳，這麼關心我，打個120吧！急救費不貴的。”我一邊笑著，一邊作勢要開門找他們。

“我們大老遠的過來，也沒帶什麼錢，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我們還得去旅館洗把臉，先不聊了啊！”

他們走得很快，真是不出所料。

我強撐著……好吧，撐不住了。

側身要摔在地面上的時候，夏洛克當了我的護墊，壓得他發出一聲悶哼。

“夏……洛克，我好冷。”

“不怕不怕，我抱著你就不冷了。”

夏洛克很慫，但還算有點用處。

我打了120急救電話，說明了是急性胃出血，在昏迷之前說：“帶上我的錢包，跟著醫生和護士……”

早知道我就昨天晚上去一趟醫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一股消毒水味的床上醒來，我猛地起身，準備去處理醫藥費。

“別亂動，會被再扎一次針的。”

夏洛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頭來，摁住我打吊瓶的手。

“咳咳……”

我砸吧了一下嘴，還是令人作嘔的鐵銹味。

“你怎麼跟過來了？”

“你讓我跟過來的。”

夏洛克打了個哈欠，在我的床腳處蜷縮起來。

“起來，夏洛克。”

“干嘛，我要睡覺。”

我挪了挪腿，說：“睡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靠著我，然后嗅了嗅我的肚子說：“你的臭味不見了，可以好好吃飯了。”

原來臭味是指這個啊！

護士進來了，拿著單據給我看，說：“你急性胃出血，送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意識了，所以給你掛了點滴，現在把藥吃了。

”

“哦，好。”

護士看了看我，眼中似乎蘊藏什麼深意，但還是沒有說什麼，等我交完費，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