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我在意你的清白。」
這一杯茶,我喝得很慢,中間還續了幾次熱水,他就坐在我對面,不聲不響,笑著看我。
「楚翎楓,我要你開口留我。」
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問我:「怎麼留?」
「就說你不要我走。」
他盯了我好一會兒,開口時聲音都有些低啞,「我不要你走。」
我終于得了理由,可以再賴在他懷里,黏在他身上——我是高興得很,才不管他煎不煎熬!
「大人大人,我落了東西在房里!」小丫頭風風火火地闖進來,見我倆如膠似漆,便在原地愣著,過會兒才后知后覺捂眼睛,「大人,我收拾的時候,弄丟了鐲子,興許是在這里。」
楚翎楓要笑不笑,「出去吧,明天支些銀子,拿去買新的。」
小丫頭高興極了,一蹦一跳地就要走,走到門口又扒著門框子問:「大人,把守門的支開嗎?這門不太擋動靜。」
「去。」楚翎楓訓了她一句,等她走了,卻又低下頭來問我,「魚大人,支開嗎?」
我的心咚咚咚地跳,一點沒見過大場面,眼見他要動真格的,也只能強撐著,岔開話題,「這丫頭叫什麼來著?」
「關凝。」他雖然答了,卻還是一刻不緩地看著我的眼睛。
「哦……哦 ……哪個凝?」我不該躲他的眼,可是忍不住。
他輕而易舉便抬了我的臉,使我望進他眼中,輕輕地說:「如你我這樣,凝矚不轉的凝。」
看著他,人是慌亂的,卻又覺得心安。
他握著我的手,我便翻轉掌心,用食指輕輕在他手掌寫下一個字,問他:「這個凝?」
他不示弱,將我手腕攥住,順著袖口撩撥我手臂的里側,「嗯,是這個凝,膚若凝脂的凝。」
他這個人太厲害,會在我心中呼風喚雨,還能在我身上煽風點火。
我給自己惹了大禍,想逃,卻逃不得了。
「你可真是滑不溜丟的,像條魚兒。」
「別……別瞎說了。」
「睜著眼,點著燈,怎麼能是瞎說?」他一手伸到我腦后,解了我的頭發,緩緩地梳理,「魚兒,你怕不怕?」
我睜著眼不答,昂起頭輕輕吻他一下。
緊接著便被他遮了眼睛,做了一個極長的夢,仿佛見春日濕泥裹著深深扎根的樹,偶爾還能觸到汁水豐盈的飽滿果實。
「醒了就快起吧。」睜開眼,他穿戴整齊,坐在床側看我,「我已擬好文折,請皇上下旨,應允你我的事。」
我懶懶地翻了個身,「承熙會嚇壞的。」
「是你要嚇壞了。」他不緊不慢地看了我一眼,又說,「皇上來了,知道你留宿于此,正等你穿好衣服出去呢。」
我騰一下子坐了起來,楚翎楓說,垂死病中驚坐起,差不多也就是我這樣子。
我膽子大,他膽子比我還大——如今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他一點不避諱,也不怕天降大屎盆子,扣他一身臭糞!
承熙在堂中端坐,小小年紀便頗有威嚴——我都納悶,楚翎楓是個流氓,我是個無賴,宋太保是個呆子,我們三個怪人,怎麼能教出承熙這麼穩妥的孩子來?
堂中坐著四個人:承熙,楚翎楓,我,還有宋太保。
看這個陣勢就知道,這是要商量大事,且,是一件隱秘的大事。
待我們全都落座,承熙看了我一眼,開了口,「前些日子,隋國國主親訪,入朝進貢,還帶了一位王子、一位公主,這事,眾卿也都知道。」
宋太保道:「隋國明擺著,想與盧國和親。」
小皇帝搖搖頭:「若是這麼簡單,朕也不會召集眾卿,只是,其中有些變數。
」
楚翎楓不禁哼笑一聲,「什麼變數?您的小梨花生了變數?」
我想了想,「四位公主才十歲,各位皇親貴女也并不適齡,想來,他是要將女兒獻給您,您不愿意?」
皇帝搖了搖頭:「不是朕的變數,是您的變數。」
「臣能有什麼變數,那隋國王子才十二三,還能看上臣了不成?」我笑出了聲,笑完了才覺得不對,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不等我發問,楚翎楓搶在前頭,「那隋國國主,在打魚兒的主意?」
承熙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不然,您還真以為,全天下就您一個識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