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不已，“真的很舒服。”

　　顏如玉的臉色有點古怪，卻沒多說。

　　就這樣，他陪我坐到月上三更。

　　我實在累得不行，對他道：“你明日還當值麼？”

　　“什麼？”

　　我指了指月亮，“若你明日還當值，你過來這里，我送你一個禮物。”

　　他笑了笑，“好。”

　　他長得很好看，跟太子比起來不遑多讓。

　　笑起來時總是輕輕淺淺的，眼神很溫和。

　　我被他的眼神盯得羞慚，低著頭跑遠了。

　　回到寢殿，殿里已空無一人。

　　因太子大怒，把我的下人都發落了。經我死保，留了秋茶一條性命，如今她也被遣出宮了。

　　那樣也挺好的，拿了錢回去好好過日子。

　　我拾掇拾掇太子以前賞我的金銀首飾，打算找個機會賣了，然后就離開這里。

　　正在搜羅，忽聽得一聲粗啞的‘喵嗚’。

　　憨憨小跑著進了殿，繞著我的腳邊轉。

　　我高興地把它抱了起來，“憨憨，你還在啊。”

　　自打那天抓傷了張美人，憨憨便消失了。太子令人滿東宮搜查，也沒搜到它。

　　我揪揪它的小耳朵，嘆氣，“你都跑了還回來干嘛？不怕被太子捉去剮了？”

　　憨憨伸出舌頭舔我的手背，像以前一樣往我懷里鉆。

　　我把脖子里掛的那顆碧珠拿出來，“你是不是想要這個？”

　　憨憨抬頭盯著我，它的小腦門上有個威風的‘王’字，說不準它長大了還真是個虎大王。

　　我把碧珠鏈子套在它脖子上，“送給你了，快走吧，別被太子逮到。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兒，咱們能再遇到的話，你再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

　　憨憨又粗聲粗氣‘喵嗚’了一聲，果然它是想要這個珠子，可能這個珠子是個法器，小動物們都喜歡。

　　憨憨盯著我瞧了好一陣，又在我懷里蹭了蹭，然后才跳下去，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我跟它揮手道別，然后緊鑼密鼓地搜羅財物。

　　沒人給我送飯，靠著殿里的殘羹冷炙，我熬過了一天。

　　晚上，我帶著挑選好的金器，去湖邊等顏如玉。

　　顏如玉如約而至。

　　我抱著包袱，難以置信：“你是顏如玉？”

　　他點頭，“對。”

　　“你當我瞎嗎？”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跟昨天長得完全不一樣啊！”

　　“我……”他撓撓頭，“我易容了，對，我易容了。”

　　“易容？”

　　“你閉上眼。”他對我說。

　　我半信半疑閉眼，只聽他在我耳邊敲了個響指，然后我睜眼。

　　果然，站在我面前的是昨日那個俊美的郎君。

　　我圍著他轉了兩圈，看不出一絲痕跡，由衷夸贊，“這易容術高明啊！”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把懷里的包袱遞給他，“喏，這是我的謝禮。”

　　他詫異，“里面是什麼？”

　　“一些金器，更多的是金釵。”我抿了抿唇，“你可以送給你的夫人……”

　　他打斷我，“我沒有夫人。”

　　我莫名松了口氣，“那便拿去變賣，補貼家用。”

　　“我也不缺錢。”他把包袱推了過來，“你不用想法設法塞金子給我。”

　　不要錢財的羽林郎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咽了咽口水，“那你想要什麼？”

　　他拍了拍身邊的大湖石，“月色如許，不如你陪我坐坐？”

　　看來是個附庸風雅的人，我欣然應允，在他身邊坐下。

　　“那個，我其實也喜歡吟詩作賦……”

　　我話還沒說完，肚子不爭氣地發出一聲咕嚕，打破了這醉人的良辰美景。

　　顏如玉笑了，“餓了？沒吃飯？”

　　別提了，慕容攸都快禁足我了，我還吃什麼飯。

　　我耷拉著腦袋，心里默默盤算什麼時候逃出去才行。

　　可是東宮最近看管甚嚴，我也沒有法術，單憑自己估計是沒戲。

　　我正惆悵呢，顏如玉拉著我的手腕就走。

　　“去哪兒啊？”我問。

　　“去廚房。”

　　他帶著我偷溜進廚房飽餐了一頓，回來的時候差點撞上掌廚的師傅。我倆躲在灶臺后的柴火堆里，相視一笑。

　　我悄悄道：“明天咱們再來好不好？這個大師傅做的燒雞還挺好吃。”

　　顏如玉握住我的手，他手掌寒涼如冰，話語卻如春風拂面，“好。”

　　第三天。

　　我在湖面再見到他的時候，托腮疑惑，“你這易容術……還能變化身高的麼？”

　　今天的他又變了，是個矮矮胖的中年男人模樣。

　　他剛要開口，我抬手攔住，“莫說了，我閉眼。”

　　果然，等我再睜眼的時候，他就變成了之前的模樣。

　　我的肚子早就餓得呱呱叫，顧不得想許多，拉了他就跑。

　　這回我們去偷燒雞不湊巧，被掌廚的大師傅發現了，他領著小廝追著我們打。

　　我跟顏如玉跑得快，翻墻進了東宮后院的花圃。

　　我倆躲在橋下假山的間隙里，我懷里捂著一只雞腿。

　　外頭小廝打著燈籠四處找，“奇了怪了，我的確看見他們翻墻進來了，哪兒去了。”

　　窸窸窣窣他們搜了好一陣，才氣急敗壞地離開。

　　我把雞腿拿出來，揭掉油紙，啃得正歡。

　　黑暗里不見五指，只聞到雞腿的香味。

　　“好吃嗎？”我忽然聽見顏如玉問我。

　　“好次……”我口齒不清地回他，“你要不要咬一口？”

　　他沒說話，但我感覺，他一定搖頭了。

　　還是笑著的那種。

　　我三下五除二啃完一只雞腿，胡亂擦了擦嘴。

　　顏如玉仿佛看的見我，他道：“他們走了，我們出去吧？”

　　“等等。”我拉住他。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