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抓住他的頭發,抬腿,以極快的速度對著他的額角來了一個重重的膝擊,巴圖也反身一腳踢在盛長月的胸前。
鷹眼放箭,兩三支箭深深扎進他的手臂。
盛長月悶哼一聲,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后哭的一塌糊涂的陳錦賢,眼神松了些,把原本能劈到我肩膀上的刀脫了手。
我一愣,神色不定地看著他。
他并未倒下,只倒在地上,看著天空。
“步北游對你不差,連自己命不久矣失去武功這樣重要的事都和你說,你就這樣對他?”我冷聲說道:“你對得起誰?步北游,還是陳錦賢?”
盛長月慢慢坐起來,盯著我,說道:“你不該帶著她。
我回頭看陳錦賢,發現陳錦賢一臉頹廢地坐在地上,她臉上還有盛長月的血,“不帶著錦賢,她怎麼看得清你的為人?”
身邊黑衣人和我的下屬糾纏不清,我咬牙,劃破手心,血滴在地上。
“出來!”我輕喝一聲,地面開始震動。
無數鮮紅的觸手沖破沙面,血色沙蟲纏住外來人的腳便往沙子里拖,我把陳錦賢提起來扔在馬背上,以免她也被拖進去。
無數慘叫聲響起,我因為血的流失太大,也有些脫力。
沙蟲不吃西域人,拓日寶馬也是西域的配種馬,自然也是繞道而行。
“聽聞山月公主是天生的蠱師,其鮮血能催動西域白沙下的群居動物沙蟲,倒真是這樣。”盛長月的腳被沙蟲纏住,他低頭看了看,又抬眸看向陳錦賢。
陳錦賢擦了擦眼淚,看向我。
我知曉她還是舍不得盛長月。
“你去救他。”我說道:“但他永遠都不能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陳錦賢抹了抹眼淚,咬牙,駕馬上前,對盛長月伸手:“長月兄,上來!”
盛長月看了看陳錦賢的手,扯出一絲笑來。
但他沒有拉住,只默默地說:“我這輩子就只希望把你娶回去。
陳錦賢一愣,有些不安,“長月兄,你……”
盛長月的表情一直沒什麼波瀾,就像我對他的一貫印象,他說道:“你那粗糙的女扮男裝,誰能看不出來。
“但好像,喜歡你也得不到你。
“如你所見,你是步北游的人,而我是皇后的,陣營不同,遲早有一天你我形同陌路,只是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我今日輸了,便沒命回去。
“那就這樣吧陳錦賢。
我默默地喊了一聲,“陳錦賢!等什麼!”
陳錦賢猛的回神,拔出馬鞍上的備用匕首,飛身劃破盛長月被沙蟲纏住的衣擺,將盛長月猛地提起來。
盛長月看著陳錦賢,有些吃驚,“你……”
陳錦賢把他提上馬,一邊喘氣一邊咳嗽,感覺她剛剛那一下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
陳錦賢費力地打了盛長月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滿是尸體的白沙上顯得十分突兀。
“盛長月你是不是瘋子?!”陳錦賢的眼淚止不住,發了瘋一樣在吼:“你怎麼可以站在皇后的陣營里?!你怎麼可以傷害九嫂嫂!你知不知道九嫂嫂為了九哥有多委屈?!你知不知道九哥為了九嫂嫂有多困難?!他都要死了!他都要絕望了!你還要把九哥唯一的生存希望抹殺!你是不是瘋了!”
“你個混蛋!”陳錦賢一拳一拳地打在盛長月的身上,“我那麼信任你,什麼都告訴你,你竟然通報皇后,讓皇后來追殺?!”
“如果九嫂嫂今日有性命危險,你要我怎麼跟九哥交代?!中原怎麼跟西域交代?!你怎麼跟我交代!”
“如果不是九嫂嫂和九哥考慮周到,先行把信箋帶了回去,你是不是還要趕盡殺絕?!”陳錦賢氣的邊哭邊打嗝,“我和九哥真心實意對你,你卻假面假意回報!我看錯你了!我看走眼了!你原來是這麼個爛人!”
盛長月苦澀地問:“那你為什麼救我。
陳錦賢扯著他的衣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因為我喜歡你,行不行?!我喜歡你這麼個爛人!我女扮男裝不敢讓你發現,就是你說你恐女不喜歡女人,我費心費力為了誰……”
盛長月一把抱住陳錦賢,沉默不語。
我冷眼看著,陳錦賢在盛長月的懷里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小小的抽泣聲。
按我的習慣,盛長月今日殺不了我,那他就一定要死在這里的。
但是陳錦賢哭的那樣慘,我也有些不忍。
“盛長月。”我坐在馬背上,身后是飛翔的雄鷹,“何必呢。
“步北游已經回京,他贏定了,誰也擋不了他,殺不了他。
我眼神堅定,扯著韁繩,“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盛長月沒說話,只抱著哭脫力的陳錦賢目送我們離開。
步北游,必須贏。
46.
我帶著剩下的人快馬加鞭趕往中原,我想看看步北游。
昨夜,他拉著我的手,說他想帶我一起走,但我的理智告訴我,既然瓊玉皇后的人已經知道信箋的存在了,那麼一定會派人追殺的。
需要一個障眼法。
我就是最好的障眼法。
我目送步北游帶著兩個近侍離開,除了擔心,就只有不舍,我想看著他,我想看看眾人口中的步王爺是怎樣的,是如何拿起劍,征戰沙場的。
有時候理智占據任性,也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