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把手抬起來,想安撫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步北游來說,我的所作所為的確是過分的,我口口聲聲說討厭言而無信的人,但我自己何嘗不是這樣的人?
個中無奈,只有自己知道。
我輕輕說:“步北游,你真的很喜歡我。
即使我這樣,你還是遠赴千里,戴上面具在人群中尋找我。
那個小女孩指的方向是西域的城門,城門當然沒什麼值得找的東西,步北游要去的是城門的入境登記閣,所有入境的人,都要在那里登記名字,除了來自京城的使臣團,因為使臣團手持京城皇帝的印章,是特赦可以自由出入的人。
步北游去那里找誰,已經很明顯了。
“我是真的很怨你,你在我面前是假的,名字,聲音,樣貌,我沒有辦法找到你,你走的也很果斷,不給我一分一毫的機會。”步北游的鼻息灑在頸窩,有些發癢,我微微偏頭,臉頰蹭到步北游的耳朵,發現他的耳朵紅的可以滴血,滾燙的,讓我一激靈。
“但是我好像沒辦法。”步北游咳嗽了一下,喉嚨應該很難受了。
他渾身都是滾燙的,整個人半倚在我身上,我抬起手環住他,順著他的話,我甚至沒發現自己的語氣變得十分輕柔,輕輕道:“什麼沒辦法?”
步北游低下頭,手臂收緊,我被他輕輕提起,我感覺更熱了。
“我好像忽略不了,你雖然走得果斷,干凈,我不甘心,我也怨你,但是你把契約留下了。
我抿唇,心里有些不好受。
我低聲說道:“你應該在京城等我的。
步北游說:“總不能讓你來找我兩次……我有點困……”
“既然回絕了晚宴,為什麼不好好休息。”我說道。
步北游摟緊我,說道:“我怕像之前那樣,閉了眼,就不在原地了,小時候是,如今也是。
我沒說話,只抓緊了他后背的衣裳,用盡力氣,平復呼吸。
38.
使臣團在戲涼殿住下,和父王商量了一月后與我一同前往中原,我嘴里哼著小曲兒蹦跶著,一路上遇見許多宮女,見了我皆捂嘴輕笑。
“公主怎麼這麼高興?”
我背起手,說道:“啊,沒事沒事。
我也意識到這樣的我有點傻,連忙收斂了些,快步走回我自己的宮殿。
一進門,就看見鷹眼蹲在門口,一雙眼睛十分幽怨地看著我。
我腳步一頓,啊,忘記鷹眼了。
想著笑了一下,說道:“呀,這不是鷹眼嗎?”
鷹眼站了起來,我才發現她手里拿著一塊皺巴巴的布。
神色微頓,上前把那塊布拿了過來,“這哪里來的?”
鷹眼說道:“那老頭一直坐著這塊布,我看了,上面是用血寫出來的,字不多,我認識的也少。
我把布鋪在桌子上,血已經干掉了,字跡也有些混亂,但大概還是能看出來的。
看清內容后,我猛地回頭,和鷹眼對上視線,欲言又止,想讓她把步北游喊來,但又考慮到步北游的身份不能大肆宣揚,一時僵住了。
“需要我去請步王爺嗎?”鷹眼嘆了口氣默默地說:“我看到了,您和那位蕭大人抱在一起,不出意外,那位蕭大人就是那位步王爺吧?”
“鷹眼……”我有些意外,鷹眼竟然看到了?什麼時候?
“此事太過混亂,您越少參與越好,我本想將這塊布燒掉的。”鷹眼把抱在懷里的劍別在腰間,轉身說道:“但您長大了,您有愛慕的人,此時又與他有關系,想著如果我燒毀了,您會不開心。
“公主請記得,無論發生什麼,鷹眼和巴圖,永遠是幫著公主的。”鷹眼說完,輕輕丟下一句話:“我去把那位步王爺請來。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鷹眼和巴圖是陪著我長大的,鷹眼比我大兩三歲,從小就被培養著保護我,鷹眼說話木訥,不是很會吵架,從小就被我噎到大,這兩個人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公主為首位。
我懂,但也不希望他們摻進來。
步北游來到的時候,鷹眼不知道去哪里了。
“過來。”我拉著步北游的手,輕輕說道:“過會兒看見的東西,怎樣運用都取決于你。
步北游微微歪頭,看見了桌子上的那塊破布,嗓子里扯出一聲低啞的哼聲。
我不知道步北游看了會怎麼想,但這件事不能瞞著他。
這是他扳倒皇后的資本。
也是他娘親給他留下的底牌。
破布正反兩面都有血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麻,步北游伸手去觸碰,默默地站著。
我靠在一邊的柱子上,看著步北游的背影,垂下眸來,從懷里掏出那個小木筒,木筒有些陳舊,上面還沾染了些血跡,但木筒上有一種很特殊的圖案,我乍一看還有些眼熟。
青鳥飛騰……
我仔細看了看,木筒上的確是雕刻了凸起的青鳥飛騰,青鳥怒張雙翅,環繞了整個木筒筒身,而木筒上下兩頭都有凹進去的凹槽。
這個寬度……
我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跑到主臥去,從床邊的柜子里翻出了那個用錦帕包著的淬玉鐲子,果然,鐲子內圈鑲嵌了一圈金線,金線的形狀十分奇怪,看不出金線盤成個什麼東西,一開始還覺得這金線很獨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