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北游若有所思地嗯了一會兒,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根金條,“就坐一會兒,說會兒話,不可以嗎?”
金條太閃了,不是我貪財。
是他的語氣太無辜,無辜到我心軟。
我表情松動,一把拿過金條,收了腿,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高音量說:“嗯……也不是不可以……說好啊,只是一會兒。
棋賢嫌棄地看著我,止不住地搖頭。
我轉身,看向衣柜的方向,巴圖,好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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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棋賢在門外守著,步北游跨步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兩杯被人喝過的茶水。
我沒眼看,連忙上前,把巴圖喝過的杯子放在椅子旁的地上,笑了笑說:“啊,我喝茶喜歡倒兩杯。
步北游點點頭,在我面前坐了下來,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
空氣中有些尷尬,我輕輕咳嗽一聲,問道:“王爺?你要聊什麼?”
步北游想了想,開口說:“卿卿的眼睛真是異于常人啊。
我眨眨眼,下意識看向門口的棋賢,也是,人家棋賢沒有義務幫我瞞著自家主子,我也沒打算瞞,我這雙眼睛只要離得近,就知道是西域人了。
“你問我,你能把我失去的還給我,但這樣的代價是你離開,要我選擇。”步北游低下聲音,說道:“我不會選擇的。
我一挑眉,這人什麼意思,這麼貪心?
“其實我騙了你。”步北游笑的很勉強,“我的武功全失不是因為中毒,步王府是絕對安全的,沒有毒能夠送到我嘴里。
“我的武功全失,就是莫名其妙地發生了,就像體內有一個無底洞,蠶食著我的一切。”步北游低眸看著自己手心的傷口,用力握緊將傷口崩開,新血涌出滲紅紗布,“漸漸地,連痛都感覺不到了。
我沒說話,只靜靜地看著步北游手腕上的紅豆繩結。
步北游說道:“御醫說,這樣慢慢下去,我會失去一切,會聽不到,會看不見,會忘記所有的事情,成為一個沒有感覺沒有心智的人,最后,連呼吸也忘了。
“我會死的,卿卿。”步北游苦笑著想拉我,卻又把手縮了回去,“我會死的,所以我不會因為我本來就要失去的這條命,而失去我本可以擁有的你。
“我的命沒了是必然的,你留在我身邊,也是必然的,兩年的契約,你簽了。
我抿唇,把茶杯里的水一飲而盡,“你不怕嗎?我可不是中原人,我是賊,會毀約的。
步北游微微笑,說道:“你不會。
呵。
我哼笑了一下,“你知道,西域有個傳說叫做影蜃人嗎?”
“他們沒有目標,沒有顧忌,沒有組織,不會說謊不會失信不會毀約,他們絕對忠誠絕對善良,也絕對無敵,是一種類似于妖人的存在,他們會隨著寶物的出世而形成一堵偉大的守護墻,寶物一旦流失,他們能付出最大的代價,把寶物拿回來。
我微微歪頭,“包括做出違背他們天性的事情,比如,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步北游靜靜地看著我,我輕勾嘴角,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和影蜃人一個樣子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為了拿到什麼東西,才來到中原,才來到你身邊呢?”
房間里安靜了許久,步北游看著我,一雙眼睛濕漉漉的,良久才十分苦澀地說:“那我就認了。
我死死地握緊雙手,指甲陷進肉里,生疼生疼。
我幾個深呼吸,經過了一番思想斗爭,嘆了一口氣。
步北游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微微笑著看著我。
他總是把自己最好的狀態展示給我。
“行了行了。”我一擺手,“一根金條的談話時間到了,我只是一個貼身侍衛,不想了解太多彎彎繞繞。
步北游松了一口氣,再次出聲喚我:“卿卿。
我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指著步北游的鼻子說道:“說了多少遍不許喊卿卿!!”
步北游微微笑,說道:“已經習慣了,改不過來了。
我嘖了一聲,起身趕人,“好了好了,晚間座談也談完了,您能走了嗎?我想睡覺誒睡覺!”
步北游腳步有些虛浮,卻也笑了起來,“那,明早再見吧?”
我挑眉,“早?是正午吧?我一般睡覺都是睡到正午。
步北游想了想,說道:“明早,陪我去個地方,價錢你說,我批條子。
我嘴角勾了勾,“早起可是要折壽的……成交!”
步北游咧嘴笑了,那笑容著實把我看愣了一下。
對上步北游那雙探究的眼睛,我心里一顫,反手把門關上。
把心里奇怪的想法拋開,我掰著手指頭邊數數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房間安靜的很,我一愣,好像忘記了誰。
“巴圖!”我一聲叫,連忙提著裙擺跑到衣柜前打開門,發現巴圖蹲在衣柜里捂著嘴正暴風哭泣。
“巴圖!你哭什麼啊?”我連忙把他揪出來,“你怎麼了?衣柜里有蜘蛛嗎?”
巴圖哭成淚人,“太感人了……我的腳都麻了……”
我翻了個白眼。
22.
是夜,我的房間門被人輕手輕腳地打開朝我床邊摸來,下一秒我猛然睜開了眼睛。
然后就和躡手躡腳的棋賢對上了視線。
“……”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還好老娘沒有裸睡的習慣!
我一臉幽怨地裹著被子窩在床上,看了看還是漆黑一片的外面,又看了看站在我床邊笑得奸詐的棋賢,壓住起床氣說道:“我說你們主仆倆一定是有什麼毛病吧?現在天還沒亮呢你就來我房間蹲我了?”